年夜飯結束後，懷念窩在沙發上，拿着手機百無聊賴地刷着微信，桌上還有沒撤完的碗筷，窗外放起零星的煙花，映得天花闆也亮閃閃的。她媽去廚房收拾了，客廳隻剩她一個人。

屏幕頂端的那條置頂聊天框忽然亮了一下，是時嶼發來的視頻邀請。她盯着那一行字愣了幾秒，下意識地抿了口剛倒的檸檬茶，猶豫了下，還是滑動接了。

畫面一接通，背景就是他家的餐桌，燈光暖黃，鍋裡還熱氣騰騰。他沒穿外套，隻圍了條深藍色圍裙，鏡頭有點晃，像是剛剛從廚房走出來。

“吃完了？”他的聲音很低，像是廚房那邊太熱，他語氣也跟着慢了下來。

懷念撐着下巴，“嗯，剛吃完，撐死我了。”

“你發的那張圖，”他看着屏幕，“小籠包是現包的？”

“我媽包的。”她把手機鏡頭轉了轉，客廳一角還有幾隻沒下鍋的餃子，“她今天超認真，說是要比你們家的好吃。”

時嶼低笑了一聲，鏡頭裡隐約能看到他媽在背後探頭：“是懷念嗎？快讓她明天來嘗我們家的！”

“阿姨新年好呀！”懷念朝那邊揮了揮手，又笑着補了一句，“等我吃完肚子裡的這頓再考慮明天的。”

視頻那頭傳來他媽爽朗的笑聲：“我看你小時候嘴就叼，不意外。”

“你媽記得我？”懷念小聲地問了一句。

時嶼垂了下眼，像是沒什麼特别地說：“她一直記得。你小時候不就闖禍鬧得挺大？”

“……我又不是故意的。”懷念翻了個白眼，靠着沙發邊上的抱枕，“再說我後來不是補得很好嗎？”

“嗯。”他點頭，低低應了一聲，“我記得你那會兒連脫式計算都不會寫。”

“……時嶼你是不是有仇啊。”

他低頭笑了一下，沒說話，隻是手撐着下巴看着屏幕。

那一瞬間兩人都沒說話，屏幕上隻有對方的光影和窗外煙花時不時炸開的聲音。

“你家那邊……還有雪嗎？”她輕聲問。

他轉過頭看了一眼窗外，鏡頭跟着晃了晃，玻璃窗上泛着一層薄霜，屋外隐約能看到雪還沒化幹淨，街燈下像撒了糖霜一樣亮。

“還在飄，今天小年過得像大年。”

“那你記得多穿點。”她頓了頓，又加了一句，“别感冒了。”

他看着屏幕裡的她，低聲應了一句：“你也是。”

過了會兒，他又開口：“等你空了，我帶你再去吃茶餐廳那家。上次你不是說還想試他們家的凍奶茶？”

“……好呀。”她笑着點了點頭，眼底一閃而過的那點亮光，像是年三十晚煙花下偷偷萌出的喜歡。

視頻挂斷後，懷念還抱着手機發了會兒呆。

她把手機往枕頭邊一丢，剛想去廚房幫忙洗碗，屏幕就又亮了。

【學習互助群】

顧栖舟：[圖片] 新年暴富！數學次次滿分！每次作業都不拖！

顧栖舟：誰來接祝福，接完下一個！

沈予川：這圖審美有點古早啊……

俞可兒：你管人家！我接了！[圖片]

俞可兒：願我們都能平平安安、心想事成～還有早點放寒假?

懷念笑着拿起手機，點進聊天框。

MN（Memory_N）：[圖片]

MN（Memory_N）：願我們都能睡到自然醒，吃飽不長胖??

顧栖舟：這願望不科學，尤其是後半句?

沈予川：@時嶼快點出圖！别以為你發了題就不用過節！

時嶼：[圖片]

時嶼：願你們少做點錯題，多看兩眼題幹?

俞可兒：哎喲，這語氣我熟，一模一樣的出現在我的數學錯題本扉頁上……

顧栖舟：真實！笑死我了哈哈哈

顧栖舟：不過說起來，懷念你今晚朋友圈那圖是你自己拍的嗎？好像拍得比我們那邊的煙花都好看欸

懷念：[圖片]

懷念：是我家窗台對出去拍的，湊巧有幾朵炸得比較齊

懷念：但我媽說我拍得像電線杆年終總結?

沈予川：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救命，阿姨嘴太毒了

時嶼盯着她發的圖看了幾秒，指尖輕輕一點，把照片保存下來。

他沒出聲，隻是把手機往旁邊一放，像是怕别人看見。

沈予川：【發紅包】快！接圖不如接紅包！祝大家新年别挂科！

群裡一下子熱鬧起來，連江昱恒也上線冒了個頭：

江昱恒：謝謝沈哥，希望你們的新年願望都能成真。

顧栖舟：老江也在呀！你家那邊有沒有雪？快拍一張發來！

江昱恒：[圖片]

江昱恒：剛下完，陽台上堆了個很醜的雪人

俞可兒：誰堆的誰負責曬自拍?

江昱恒：pass?

沈予川：你們這一群人越來越不正經了哈哈哈

片刻後，時嶼又發了一條消息，像是回到了那個節奏極穩的他：

時嶼：

祝你們都能遇見那個，即使很多年沒見，也還是會記得你踢碎花盆的樣子的人。

這一句一出，群裡忽然安靜了一下。

幾秒後，顧栖舟率先冒出：

顧栖舟：？？？時哥今天喝酒了？

俞可兒：有沒有人跟我一樣，剛剛那句話有點心跳漏一拍？

沈予川：我直說了啊，這句是今晚的最佳文案。

懷念沒回複，隻是盯着那句話看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