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别墅,嚴堂就看到有個身影在廚房裡忙碌,門縫裡傳來陣陣食物的香氣。
“是臘排湯!”
商教授一臉驚喜地搓搓手,迅速換好鞋,圍了條圍腰,便往廚房去幫忙。
嚴堂環顧四周,客廳安靜得隻有空調聲,微弱地像在歎氣,原本鋪上的法式中古地毯也被撤下,露出了冷硬的大理石地闆。
那地毯是今年入秋,佟遠東和他一起買回來的,在市場挑了一下午。
嚴堂收回視線,慣性地打開鞋櫃的第三排。一雙陌生的定制皮鞋整齊的擺放在那兒,嚴堂怔了一瞬,若無其事地将鞋放在了旁邊。
佟遠東靠過來蹲下身,拿出一雙嶄新的拖鞋要給嚴堂穿上。
“我把地毯送去清理了,地闆涼,你先穿這個。”
“家裡有人,我自己來。”
嚴堂連退兩步,眼神下意識往廚房的方向看去。腳下突然一暖,他低頭一看,佟遠東正握着他的腳踝,認真又執拗地給他穿鞋。
就像一對普通的愛侶一樣。
嚴堂不再動作,隻是近距離地望着佟遠東低垂的睫毛出神。
又那麼一瞬的光陰,他竟希望可以這樣溫存的夢可以久一些。
“你們在幹什麼?”
嚴堂如夢初醒般擡起頭,剛剛還閉着的磨砂玻璃門被推開,一雙銳利的眼睛與他對上,嚴堂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
留着利落中發的青年站在門口,濃烈的五官,攝人心魄。
是佟遠東欣賞的類型。
他觑着眼,緩慢地擦拭着手中的金絲邊眼鏡。
“給客人找鞋,你沒看到嗎?”佟遠東站起身,音色慵懶。
“沒帶眼鏡,看不清。”孟澤航重新戴上了眼鏡,眼前的景象終于清晰。
他看到嚴堂先是一愣,随後禮貌打完招呼,對着佟遠東揶揄一笑,“原來剛剛蹲着的是你啊,我還以為你又把狗接回來了。”
狗?
嚴堂這才反應過來,進屋這麼久,還沒看到桶桶。他朝陽台的位置看了一眼,整潔幹淨,不見任何小金毛的痕迹。
冷風從陽台的窗縫鑽進來,盡管腳下的拖鞋很暖和,嚴堂還是打了一個冷顫。
“孟澤航,我看你不僅狗毛過敏,眼睛也有問題。”佟遠東沒有注意到嚴堂的表情變化,嘴上怼着孟澤航,語氣卻無半點責怪的意思。
“懶得跟你貧。”孟澤航将手中的帕子砸到佟遠東身上,“還有10分鐘上菜,去把桌子擦了。”
佟遠東應了一聲,打發完孟澤航,就從櫥櫃裡拿出嚴堂上次買的咖啡豆,晃悠到嚴堂身邊。
“喝咖啡嗎?”
“不喝。”
嚴堂沒看他,轉頭要走,卻又被佟遠東追上去半摟着腰,拉到跟前飛快地啄了一口。
“你不高興?”
“你看錯了。”嚴堂擡起眼,迎上佟遠東的目光。
“佟遠東,我們的關系,還沒到事事都跟對方交代。”
佟遠東眼神一暗,手下的力道更甚,箍得兩人嚴絲合縫,找不出一絲間隙。
“還不松開,你就不怕被他們發現嗎?”
“你不會讓他們發現的。”
濕熱的呼吸在打在耳邊,嚴堂剛想掙脫,耳垂就傳來一陣酥麻,強烈的戰栗快速攀上脊背,驚得他立馬咬住嘴唇,生怕自己漏出一絲聲音。身體不自覺滑往下滑,嚴堂不得不用雙手撐住佟遠東的肩膀,眼睛卻緊緊盯向廚房。
好在佟遠東并未胡鬧太久,很快就放開嚴堂。
“老孟跟我是一起長大的兄弟,這次來洛杉矶是為了陪女朋友過聖誕節。”
嚴堂氣息一滞,眼神看向了别處:“你跟我交代這些做什麼。”
“沒什麼。”佟遠東埋下頭,溫柔地親吻着嚴堂的鬓角,“給我做杯卡布奇洛吧,我去收拾餐桌。”
佟遠東走後,身上的壓迫消失,内心卻莫名地失落了幾分,嚴堂沒去深思其中緣由,心不在焉地做起了咖啡。
咖啡做好的時候,孟澤航也把煲好的湯端出廚房,佟遠東立馬圍上去,默契地接住,然後穩妥地擺上桌。
嚴堂在一旁,捧着一杯孤零零的卡布奇洛,輕笑一聲,看來今天是喝不上了,于是把它安靜地留在了料理台。
随着菜逐一上桌,大家紛紛落座。佟遠東坐在嚴堂對面,與孟澤航相鄰,嚴堂則規矩地坐在商教授旁邊。
孟澤航似乎對嚴堂的工作很感興趣,嚴堂也發現這位孟先生不僅學識淵博,對于技術的革新發展也有着獨到的見解,不僅對他刮目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