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潛還倒在沙發上,在繼續安穩地打呼噜,老韓帶着一身的酒氣橫在這對小情侶中間,活似一個擺出道銀河的王母娘娘。
“老韓,救護車快到了。”佟遠東第一個開口提醒。
“咋地?趕我走了?”王母娘娘不樂意了。
“總得有人陪......”佟遠東話還沒說完,老韓就立馬反駁。
“除了手,腳也傷到走不了?需要我扶你不?”
佟遠東一下子噎住,不知道怎麼接話,嚴堂出來打圓場,“老韓,你留下來照顧林潛,我陪遠東......”
“你也想把我支走?”老韓偏過頭與嚴堂對視,滿眼的恨鐵不成鋼,“見色忘友的家夥,胳膊肘拐得都沒邊了。”
包間的門被推開,服務經理交疊着手站在門口提醒:“佟先生,救護車到了,可以下樓了。”
嚴堂面上有些尴尬,他跟佟遠東眨了下眼睛,示意他先下樓。
佟遠東接收到嚴堂的信号,利落地起身離開。
佟遠東離開後,老韓維持了半天的“威嚴”頃刻換下,他緊握嚴堂的手腕,手掌間微微出汗,迫切地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老嚴,我不相信你是王強說的那樣為了錢去傍大款,你告訴哥,是不是那小子強迫你的?”
嚴堂沒做任何回答,他的眼神平靜又坦然。
老韓在瞬間恍然,他松開嚴堂,從拿起桌上還剩下的啤酒,猛地灌了一口。
“老韓,我是同|性|戀,如果你介意的話……”
“如果我介意你會怎麼樣?把我開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老韓的音調變高,語氣裡充滿了煩燥。
“我理解,像我這樣的,确實沒多少人能接受。如果你要離職的話,我會盡量為你争取賠償金。”
嚴堂以為自己會很從容地說出這段話,隻是出櫃對象換成老韓,他發現自己的雙手居然也在顫抖。
“你理解什麼?兄弟不做了嗎?”老韓不耐煩地把啤酒一撂。
“我韓江貴在你眼裡就這麼膚淺,我老頭子二婚時,我想不開,你就陪着我喝了半個月,還把自己給灌進了醫院。”
回憶起過去,老韓自嘲的笑了一下,他直視着嚴堂:“你是我兄弟,跟你喜歡男的還是女的又有什麼關系。”
聽到這句話,嚴堂吃驚地擡起頭盯着老韓,“老韓你不介意我喜歡|男的?”
“介意!怎麼不介意!”老韓的聲音又高亢起來,“兄弟都變兄妹了,我能淡定?”
“去你的!”
嚴堂沒忍住給了老韓一拳,老韓也不躲,反而繼續調侃起嚴堂。
“你現在到底是老弟還是老妹啊?給我透個底呗。”
氣氛重新變得輕松,嚴堂緊繃的神經也開始松懈起來,他站起身,不再逗留。
佟遠東為了救他,挨了王強一酒瓶,他得陪着一起去醫院看看。
這次老韓也沒有在阻攔,隻是嚴堂剛踏出門口,老韓還是忍不住叫住嚴堂。
“老嚴,他真的可信嗎?”
嚴堂停住腳步,回過頭,明亮的眼睛像是盛進了整個宇宙的星辰。
“我相信他,就像相信我自己一樣。”
早春的夜晚,仍舊帶着一絲刺骨的寒氣。
嚴堂走下樓的時候,佟遠東還站在救護車旁邊,路燈打在他的睫毛上,埋下一片陰影遮住他深色的瞳仁。
嚴堂迎上前,“怎麼不進車裡等着?”
佟遠東撩開嚴堂額前跑亂的碎發,“怕你不來。”
嚴堂眼角微微一翹,“這不是來了嗎。”
折騰了到大半夜,佟遠東在手術室進行清創,傷口的玻璃渣取出需要耗些這時間,嚴堂就一直等在門口。
手術結束的時候,嚴堂正在打電話,眼見手術室的門推開,嚴堂匆匆挂了電話。
年長的護士推着輪椅上的佟遠東出來,把他交給嚴堂,嘴上不停地囑咐道:“還好沒傷到骨頭,那紅酒瓶多厚啊,硬生生的用身體扛,最後吃虧也還得是自己,休息半小時就可以走了,還有,出院後注意……”
或許麻醉的勁還沒過,佟遠東沒有說話,隻是笑着點頭,嚴堂卻像個好學的小學生,拿出備忘錄把護士列出的注意事項一件件地記下來。
護士走後,佟遠東扯走嚴堂的手機:“别記了,陪我說會話吧。”
嚴堂擡起頭,“你麻醉勁還沒過,還是消停會吧。”
“局部麻醉,不礙事。”佟遠東倔勁上來了,“你跟老韓都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