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系統沒有将她對姜朝的印象和情感稀釋,确實很難生活。趙汝安想,她可能會變成一個吹毛求疵的人,時時刻刻有“口出狂言”的危險。到時候,輪不到異性做出審判,同性擁護者們恐怕就會把她罵到狗血淋頭。
吃完這頓飯,Iris和她在餐桌上聊過,親近之意更甚:“今晚很愉快,改天有空再聚。”
“好。有空再聚。”
坐上保姆車一路回到酒店,趙汝安幾乎是迫不及待給趙母發了微信,指望她明天看見能第一時間解惑。
【ruan】媽媽,我剛錄完節目,你很快就能在電視上看到我了[調皮]
【ruan】我就是想問問,展琢既然明着和容小姐交往,訂婚應該不算數吧
【ruan】[對手指]
天知道她有多想跟展琢解除那勞什子的未婚夫妻關系……!
在趙汝安考慮發什麼表情包的時候,系統冰冷的女聲響起:“果然,主系統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她的話語模糊不清,趙汝安卻第一時間警惕起來:“你什麼時候到的?”
“我什麼時候到,都不影響我了解這個世界的狀況。”人是聰明人,統也是聰明統,說得相當直接,“其實在知道你被錯誤投放到其他世界之後,我就覺得你家那口子的靈魂被吸引過來的可能性很大。”
趙汝安皺眉:“所以,你是準備上報,還是直接處理?”
系統非常松弛:“來都來了,就先待着吧。一個靈魂而已,套的屍體還不是重要角色,就當作天降禮物呗。”她冷幽默地揶揄,“從你靈魂回歸到現在,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情緒波動這麼大。”
趙汝安并不放心:“就這麼放過他了?”
“一定程度上說,你的穩定度比他要重要得多。你是推進劇情的重要角色,雖然現在走不走劇情都無所謂,世界會自我修正完成既有的命運,但你的能量依舊存在。”
系統抛出一堆話術,“你可以理解為你要是不穩定,出去幹點偏離度太高的事,我也會受到重大處罰。既然聞先生的靈魂可以安撫你,那這是喜事啊,我不用瑟瑟發抖了。”
趙汝安将懸起來的心放下大半:“沒聽出你有多害怕。”
“處罰就處罰喽,反正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了。而且,你家寶貝說不定能讓這個走流程的選秀綜藝更好看呢,加油,等着看你們的節目哦。”
趙汝安難得沉默片刻:“……你好智能啊。”
“你要是知道我是怎麼變成系統的,你就完全能理解為什麼我這坨臭打工的破銅爛鐵能這麼智能了。行了,不多說,等劇情結束給我寫個好評就行,我還是要養家的。”
“養家?”
“變成系統之前談的,不養不行啊。”
說完,系統就幹脆利落地再次消失。
她似乎是可以信任的,除了信任,因為系統一句輕飄飄的失誤就輾轉于兩個世界的趙汝安也沒有别的事可以做。
而趙母的電話就在這時打過來,精神抖擻到仿佛現在不是半夜:“我們安安下班啦?”
“媽媽,你怎麼還醒着。”趙汝安皺起眉,“公司那邊還有事情沒有處理完嗎?”
趙母:“媽很少加班的,今天是例外。……怎麼啦?是不是錄節目的時候看到對胃口的小帥哥了?”
雖然趙汝安變了個樣,但她終究是趙靜之的親女兒。趙汝安也沒瞞着,回答:“結束錄制後就能單獨見面了,他不可能拒絕我。”
她的勢在必得映入趙母耳中,可謂是相當的霸道。趙母忍不住捂嘴:“安安這麼說,媽媽都有點害羞了。”
“我說的是事實嘛。”
趙母又在電話那頭笑了:“沒辦法,我們安安的魅力無限大。你放心,你想和展琢那個給臉不要臉的小子撇清關系,媽媽我舉雙手雙腳支持你。”
趙汝安趴在沙發上:“對呀,媽媽,我可是單身。”她甚至開心地翻了個身,“要是我還當他的未婚妻,容小姐怎麼辦?現在可不是封建社會了,總不能我跟容小姐為了誰做大、誰做小打起來吧?”
趙母:“不用怕,展家那邊不會說什麼的。像展琢這樣太明目張膽的實在是少數,要解除婚約也是展家理虧。”
“那我哪天把首飾還給展阿姨。”
“早還了好,難不成她還想用那套東西給你念緊箍咒?我們自己也能買。”
又跟趙母聊了一會兒,挂斷前趙汝安再三強調要早點休息,别不把健康當回事,說了很多關心的話。
“……媽媽,你知道因為年紀大生病是什麼感覺嗎?”
趙汝安捧着手機,語氣天真悅耳到好像是在說一件很輕松的事,“明明一天天都是這麼過來的,年輕時的病好像也調理得七七八八了,結果年紀一大,有一個算一個,全都過來跟人讨債。脊背原來很直的一個人,也被壓彎了,壓在床上動不了一點。要是醫療條件再差點,就真的一點尊嚴都沒有啦。”
她輕輕閉上眼,嘴角仍噙着笑:“到那個時候,每天都忍不住問自己,‘我好像也沒有那麼老吧,為什麼會突然動彈不得呢’……媽媽,你跟我說過你年輕的時候順風順水,基本沒受過什麼挫折,我特别希望你能保持下去。”
一開始趙汝安沒聽見回音,還以為誤觸挂斷了電話,結果趙母在電話那頭哭了。
她整個人懵了:“……媽媽……”
“安安,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你在我看不着的地方吃了好大的苦。”趙母仍在抹眼淚,“我知道了,這段時間準備帶上你爸去做個全身檢查,爸爸媽媽也想多陪你幾年呢。”
趙汝安垂下眼眸,然後笑道:“好,到時候一定一定要告訴我。”
說話間,她的聲音漸漸放緩,“你放心,我過得很好。”
當晚,趙汝安夢到了自己在鄉下那間小屋子冒着冷汗去夠湯碗,結果不小心打碎的場景。四十歲還不到一點,她就已經是這副糟心模樣。如果不是聞馥藥方用得好,每天雷打不動按摩針灸,趙汝安根本撐不過四十歲。
年輕時太多次在生死邊緣徘徊,再加上手沾污血的深厚業力,她的身體早早地垮了。彼時布衣立于朝堂侃侃而談已是常态,世家死得差不多,無數人詛咒她趙汝安不得好死,趙汝安也确實天天受□□之苦,好像外面的河清海晏與明媚春光都與她無關。
一切如煙似霧,都留在了前世。
碎片狀的夢很快切換到下一個場景,趙汝安緊繃的表情逐步變的放松,開始在睡夢中嘟囔。
……哼哼,她現在可是單身lady,香香最好識相點,快到她碗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