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淮輕擰了下眉頭,正想說不用管。
不等他開口,敲門聲再次響起。
齊小樹提醒:“二少爺,有人敲門。”
祁淮不能夠當作沒有聽到,隻好不情不願地道了句:“進來。”
推開門的人是平安,他的身後跟着一個大概二十來歲的男人,穿着一身青衣,五官端正,氣質柔和,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給人溫和有禮的感覺,手裡拎着一個藥箱,走近了之後,帶過來一股淡淡的很好聞的藥香。
平安先是滿眼嫌棄地瞥了一眼齊小樹,看向祁淮的時候,秒變讨好的笑,“二少爺,當歸醫師來了。”
祁淮看了一眼當歸,點頭,輕“嗯”了一聲,在心裡問小七:“怎麼還有人物出場?”
小七道:“人生在世,總有數不盡的過客,有的匆匆而過,有的泛泛之交,有的一生摯友,有的錯過又相逢。”
此刻的祁淮不想聽小七的非主流發言,隻覺得這陣敲門聲,這個名叫“當歸”的醫師打擾自己和小貓的嬉戲。
祁淮靠在椅背,臉上的笑意淺淡,不達眼底,語氣也淺淡:“當歸醫師有什麼事嗎?”
當歸面無表情,淡淡道:“今天是給您捶腿的日子。”
這話一出,齊小樹立刻擡起腦袋,看向當歸,而後看向祁淮。 祁淮笑道:“謝謝當歸醫師的好意,我想我不需要。”
當歸完全沒有理會祁淮,放下手中的藥箱,拉過旁邊的椅子,掀開衣擺,坐了下來,看了他一眼,“請祁二少爺不要諱疾忌醫。”
說完,不等祁淮說什麼,雙手探向祁淮的腿。
祁淮皺了皺眉,避開他的手,道:“這種小事不用特地麻煩你,随便一個下人就可以做。”
“誰?”當歸擡起頭,看了一眼平安,又看向齊小樹,輕笑了下,“他嗎?”
不知道是不是太敏|感,齊小樹莫名覺得,這個輕笑有點看不起他,尴尬地笑了笑,往祁淮的身旁挪了挪。
察覺到破爛小貓的動作,祁淮心裡暗爽,笑着反問:“難道不行?”
“二少爺開了尊口,自然沒有什麼問題,”當歸面色不變道,“我隻是擔心這位小兄弟的技術不夠好,耽誤二少爺的身體。”
祁淮的眉頭輕擰,很快展開,露出一個禮遇的笑容,道:“當歸醫師說的有道理,那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當歸道,話音落下,開始幫祁淮捶腿。
齊小樹多看了兩眼,原本想要偷學,以後好自己幫祁淮捶腿。
看着看着,一顆心漸漸地落了下去。
當歸不是簡單地捶腿,還會敲打按摩腿的各個穴位。
齊小樹忍不住難過,連這種小事情,自己也做不到。
此刻的祁淮有點不爽,不是當歸的技術不好,相反很好,身體很舒服,也不是針對當歸,而是從小到大,有太多醫生觸碰和研究他的身體,久而久之,留下了點心理陰影。
醫生觸摸他的身體,哪怕戴着手套、隔着衣物,甚至這副身體不是他的,祁淮的心裡依然不是很爽快。
齊小樹雖然正在難過,但是還是很快注意到祁淮的異樣,見他眉頭輕擰,唇角也輕抿着,糾結了幾秒,壯着膽子,小聲問:“二少爺,您是覺得疼嗎?”
當歸手上的動作不停,頭都沒有擡,道:“小兄弟,請不要懷疑我的技術。”
一旁的平安也搭腔:“當歸醫師雖然是回春堂最年輕的醫師,但是醫術可是一等一的好。”
齊小樹一臉認真和擔憂地看着祁淮,壓根沒有聽他們兩個說了什麼。
耳邊的嘈雜讓祁淮從心頭那一團常年揮之不去的陰影裡面走了出來,一擡眼就對上齊小樹明亮的充滿關心和擔心的大眼睛,心髒猛地輕顫了下。
以前白貓還沒有送走的時候,每一次自己做完檢查,回到病房的時候,它都會輕緩地跳上病床,用水汪汪地大眼睛看着他。
就像是這樣。
祁淮的大腦還沒有反應過來,手已經伸了出去,握住了齊小樹的手。
他的反應太奇怪,齊小樹立刻擔憂地問:“二少爺,怎麼了?”
祁淮搖了搖頭,語氣低沉得像是低落:“小樹,你可不可以陪着我?”
齊小樹連忙回握住他的手,兩隻手一起,認真道:“我正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