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桌子上放的那方硯台為端溪新坑下岩的硯,就這拿回去,他家裡人還稀罕得不行。
紀霆直接拿端溪硯,還是老坑出的,市面已經絕版,再也不會出現的硯台做賭注?!
别說鄭勳會心動,即使本地縣令,本地教谕來了,都會動心啊。
小四小五則撓頭。
三哥哥!
你說這話,你爹他同意嗎!
紀霆朝他們眨眼,肯定不同意啊。
所以不能輸。
輸了,他爹就少塊好硯,自己肯定要挨罵的。
還在家裡練字的紀伯章完全不知道這件事的,聽到消息時,額角氣的直蹦。
反正那鄭勳聽到紀霆的話,兩眼直冒精光。
他正心疼自己賣掉的硯,紀霆就撞上來。
在他看來,這硯等于白送!
紀霆就算是個天才,難道還能在一個月内,把三本書都背完?
據他所知,紀家三兄弟為了穩妥,隻背前三本,最難理解的《中庸》,他翻都沒翻,估計讀都讀不順。
這種情況下,還想比過備考堂的三人?
做什麼夢啊。
博學館四書堂火藥味更濃。
甚至都傳到外面了。
畢竟端溪老坑硯台真的太少見了。
哪個讀書人不喜歡啊。
要說距離二十五日的大比選拔,還有四五日。
而那《中庸》全本,則一共三千五百六十多字。
四五天裡,倘若博聞強記些,也是能背會這麼多字的。
問題在于,這中庸跟其他文章不同。
許多人一輩子都讀不懂其中道理。
更多人會在研究透四書前三本之後,再來學習中庸。
其實隻看書本厚度即可。
像《大學》兩千二百字,書本以及解意加起來,差不多四十多頁。
《中庸》隻比前者多了一千三百多字,而原本加解意,則有一百二十多頁。
其中差距,可想而知。
這也是紀霆制定計劃時,根本沒管這一本的原因。
原本想着,隻要把那三本背熟了即可。
沒想到鄭勳為了把他趕出博學館,為了讓他趕緊滾蛋。
直接請出備考堂的學生。
看着鄭勳對端溪硯垂涎三尺的模樣。
紀霆确定,為了針對他,連累四書堂同窗連希望都沒了。
既如此,他是絕不可能做縮頭烏龜的。
馮長慶平時是散漫了些,但學習也是真的學。
誰不想為家族争光?
好好一個全力以赴,共同進步的機會,被搞得如此惡心。
賭約定下,四書堂其他學生看着紀霆,總覺得他太沖動了。
也是,不沖動能叫纨绔嗎。
紀霆想笑又不能笑,隻好對身邊人道:“這麼難的賭約,我都定下了,你們難道就不拼一把?”
萬一呢!
我們能行嗎。
“一次私塾大比而已。”
“成與不成,并不影響繼續讀書。”
“我們的目标不止于此。”
原本垂頭喪氣的學生們慢慢擡起頭。
是啊。
私塾大比确實能露臉,但因此洩氣,那就大可不必了。
大家的目标是科舉,是考秀才,考舉人。
同學們陸陸續續拿起書本。
學吧,學無止境。
私塾大比而已。
大不了明年再說。
紀霆仿若定海神針一般。
看着他讀書,看着他的立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賭約,總會給人一種超乎尋常的勇氣,還有讓人敬佩的号召力。
小四小五則看着三哥哥。
三哥哥真的要對中庸下手了?
大概意思都不理解,真要死記硬背嗎?
紀霆翻開《中庸》第一頁。
隻見上面寫着。
“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
這句還好些。
後面繼續:“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是故君子……”
這跟繞口令有什麼區别啊!
本來以為《孟子》已經很難背了。
跟越來越晦澀的《中庸》比,那都不算什麼了啊。
看着兩個弟弟的眼神,紀霆左右看看:“那就給你們表演一個。”
“什麼叫死記硬背。”
四五天時間,足夠了。
紀霆拿着書本,聚精會神。
直到回了則修院,黑着臉的老爹看他回來,扔下一方硯台,臉色像墨汁般離開。
紀霆眼睛一亮,招呼弟弟跟馮長慶過來看。
“端溪硯,老坑出的!”
“真好看啊,看着色澤,果然罕見。”
三哥哥,霆哥!
你别高興了,你爹直接把硯台給你,難道還不理解其中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