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朝中發生一件大事顧泉被秦遠侯彈劾。
不過是因為勇毅侯府。
這些年顧家在勇毅侯府的庇護下,才走到今天。
一切和顧泉的謹小慎微,聽話好拿捏脫不了關系。
隻是兩方對立一觸即發,顧泉這軟柿子自然是顧遠侯敲打勇毅侯的靶子。
加上顧泉在勇毅侯的撺掇下運鹽,得了貪腐的名聲,秦府上下受牽連。
還有一件事,文晴和世子那日會晤,惹得顧泉非常不悅。
危機在即,出府有阻礙,文晴決定從運鹽這件事上下手。
思及此,她對秦泉言之鑿鑿道:“父親,我昨夜做了一個夢,關乎整個顧府的以後,父親可否一聽?!”
一旁,顧老夫人執香油的手一頓,用眼神示意顧泉:“你們父女好久沒有促膝長談,你将晴丫頭帶去一處清淨的地,好好談一談吧。”
這丫頭也是可憐,别因此得了失心瘋。
“是。”秦泉本不想理會那瘋丫頭,但是母親既然這樣說了,他便給她一次機會。
“你最好是真的有話對我說!”路過跪着的文晴身邊時,顧泉惡狠狠道。
此刻他已經很是生氣,整張臉上的愠怒怎麼也掩蓋不住。
他伫立在跪着的文晴一旁,惹得她更加嗟悼:“女兒所言不假,此事關乎父親被彈劾……想來是老祖宗顯靈……”
越說到後面,越見顧泉面色煞白。
文晴小心翼翼看他的臉色,隻見他一巴掌掌掴而來,拂袖而怒:“荒唐!”
文晴摸着紅腫的臉,一下不知如何是好。
望着顧泉遠去的背影,文晴以為自己沒希望了的時候,沒想到他又折返了回來。
“具體是什麼夢,你在祖宗祠堂跪着說與我聽,若有半點虛假,你知道後果的。”顧泉俯下身來,對着她當頭棒喝。
從香翠閣至祠堂的這段路,草木蓊蔚洇潤,鳥雀啼鳴,甚至有幾株晚開的如美人滿面撲香。
文晴的膝蓋跪得有些腫了,走路時肌骼交織,不免疼痛難挨。
同時她被父親罰跪一事,也傳遍了整個顧府。
難免有人猜測:“晴姑娘這是和世子牽扯出風月之情,惹老爺不快了?”
惹出這樣大的陣仗,逐漸連下人也都知道了。
最後連下人們都開始議論。
“晴姑娘真是空有皮囊沒有玲珑心,這事要是擱其他姑娘身上,得把老爺老夫人說得心服口服,保不準還讓他們幫着出謀劃策,怎麼嫁入世子府呢!”
“哎,要不怎麼說沒娘的孩子注定上不了桌。要我說,晴姑娘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和她從小缺母親有很大的關聯。”
“可惜了,真是可惜了這麼好的皮囊,卻是愚笨的肚腸。”
……
這話沒有傳到文晴的口中,卻是逐漸向外傳了。正所謂牆倒衆人推,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
文晴怎麼也想不到一日之内,她竟成了整個汴京世家子弟口中的笑柄。
這廂文晴随着父親來到祠堂,她虔誠地跪下,心裡默默祈禱:“老祖宗,晚輩也是被逼無奈,若有得罪,還請見諒。”
“父親可萬萬不能販鹽!這是顧遠侯府設下的圈套啊!”文晴苦口婆心地說道。
祈禱完她便把自己知道的關于販鹽一事說了出來,期間顧泉臉色煞白。
“休要胡言亂語,朝中之事也是你一介钗裙可以置喙?”
顧泉如此強硬,且油鹽不進。
文晴意識到這是自己唯一的機會,她哭了,不是為秦府的以後,單單是為了她自己的未來。
同時她在想,要不要恢複馮晴的身份,将顧家上下殺的片甲不留。
顧泉見文晴哭得梨花帶雨,也隻好揮揮手作罷:“想來你也是被這噩夢糾纏,你也知錯能改,此事你不要說與其他人聽,也就作罷。”
他變相軟禁她的這些年,她也算溫順,并且沉默寡言。
如今她隻要不和世子牽扯不清,到了時辰乖乖嫁給宋酉汕,讓顧府與宋府完成聯姻一事,也不枉他生這個女兒一場。
“下個月是我為你與宋家定下的婚期,你好好準備吧。這些夢,能忘記就忘記,實在不是你能說上一嘴的事情,為父這也是為了你好。”
“父親,女兒不要嫁宋酉汕!”文晴決定為自己孤注一擲。
顧泉望着突然有些陌生的女兒,冷笑道:“那你想嫁誰?世子?你想都别想!根本不可能!”
說完,他便激動指着文晴,苦口婆心道:“這是你的命,你要認命!”
祠堂内的紅燭在這時,被一陣風刮地全部熄滅。
其實有沒有這紅燭都沒有關系,沒有的話,血淋淋的人生真相,反而更加透徹。
顧泉思及此,俯身望着這美麗的女兒,隻不過他看不到自己的面目猙獰。
他忽地就想起了她那溫婉賢淑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