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月城夜梨拿着修改完畢的約會計劃,提前蹲點在灰谷蘭和相葉娜子會面的咖啡廳。
“您的美式,請慢用。”
美式一口悶,竊聽一天跟。
月城夜梨按了下耳機,不遠處男女的對話同步傳來。
“蘭桑真是個有意思的人。”
相葉娜子微卷的金發随着肩膀的頻率抖動,她沒有優雅地擡手半掩紅唇,而是大方明媚地笑出聲。
她撩了撩頭發,身體放松向前傾。這是軀體在發出感興趣的信号。
灰谷蘭幾句話的功夫就拉近了兩人的距離,可見業務紮實。
“其實一開始看到蘭桑的照片,連我這個女人都産生了危機感呢。”相葉娜子誠實道,“見面以後,才發現蘭桑不僅長相帥氣,還很風趣幽默。”
灰谷蘭沒承她的誇,反手就送出一句她愛聽的,“相葉小姐日語講得真好,和東京人沒什麼差别。”
相葉娜子果然很開心,“其實我才剛來日本一年不到,可能就是天賦使然吧。”
她有些得意洋洋的模樣并不惹人反感,嬌憨又可愛,生動極了。
灰谷蘭是父親安排她見面的,本以為是老套的相親,畢竟父親還把灰谷蘭的資料發送給了她。
在西式教育下長大的相葉娜子自然不接受父親的觀念,點都不帶點開的她卻被灰谷蘭的照片吸引了…那麼,就看一下下吧,隻是好奇罷了!
灰谷蘭,年齡二十九歲,身高一米八三,聖安德魯斯大學畢業的高材生,目前在六本木經營着一家美容院。
非常優渥的條件,可惜的是他的姓氏決定了他隻能入贅相葉家。
但相葉娜子隻是感歎了下,她客觀意義上的承認灰谷蘭容貌甚麗,但主觀并不想找一個比自己還漂亮的男人做丈夫。
父親聽了她的想法,拍拍她的肩膀大笑,“你的夫婿當然會在鈴木、赤司、迹部中挑選。”
不了父親,你的女兒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他們一個從龐大集團裡分裂出來的小枝條,還沒本事和這些姓氏聯姻。
但聽了父親的話,相葉娜子豁然開朗。如果隻是作為玩伴、或者說父親的備選合夥人,相葉娜子全然接受。
“我們接下來去哪呢,蘭桑?”
灰谷蘭做了個邀請的動作,又把相葉大小姐惹得咯咯笑。
在他們對話的着短短十幾分鐘裡,灰谷蘭老是有意無意地用指尖擦過袖口内的發信器,人為制造出類似老式電視雪花屏的動靜。
見倆人動身去下一個地點,月城夜梨也欲跟上。
對面空置的椅子卻發出與地闆摩擦的聲響,這個點咖啡店隻寥寥幾人,為什麼選擇她的對面?
想着,月城夜梨擡起頭。還沒見着全貌,那人先開口,報出個久遠的姓名。
“月城小夜梨?”
*
灰谷蘭今天沒戴手套,故而時刻提防着相葉娜子的手,所幸對方目前還沒有類似的舉動。
但灰谷蘭還是略煩躁地撥弄着發信器,通過這種方式攪擾月城夜梨能讓他獲得片刻的安甯。
女人們喜歡在手腕和脖頸噴香水,又悄悄抓住他的手指,再得寸進尺地爬進手掌握緊。
完成以後,自己反而露出羞澀的笑臉。
有時是微熱的,滑膩膩的像處理不當的生蝸牛肉。偏冷的溫度則像解凍一段時間後的某樣速凍食品。
而香水分子會揪住任何機會侵蝕,從手套與緊到最裡顆紐扣的内襯袖口縫隙處鑽入,附着在皮膚表面。
這是比自己開車還要讨嫌的事。隻有在組織裡另一個職位與他差不多、偶爾也需要接下這份任務的三途身上,灰谷蘭才一反常态願意花時間出現在其任務地點的周圍,喝着特調雞尾酒,以三途隐忍的表情作佐料。
還有,美術館這種地方真有夠無聊的……
灰谷蘭将手插在口袋裡,對相葉娜子于畫作或雕像的問題應對如流,同時不着痕迹地尋找月城夜梨的位置。
“蘭桑知道的真多,好厲害!”相葉娜子對灰谷蘭的印象完全扭轉,她想不出對方還有什麼缺點。
背下每一個參展作品詳解的灰谷蘭隻是淡笑,謙遜地颔首,“知道這些沒什麼,像辛西娅小姐一樣願意耐心聽我說話的人才是太少了…”
相葉娜子主動讓灰谷蘭稱呼她更加熟悉的教名,要知道隻有他的父母和她最親近小圈子裡的人才能叫的名字。
之前聽灰谷蘭叫“相葉小姐”,辛西娅沒大感覺,換作被叫了十九年的教名,她不由得臉紅。
明明是和自己夢中情人迥乎不同的性格,辛西娅現在覺得…文雅一些的男人也沒什麼不好的。
…
月城夜梨的耳邊不斷傳來敲擊聲,她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加快步伐往外面走。
四短一長,是灰谷蘭給出的緊急訊号。
她就離開那一小會就出事了,運氣不要太差。
月城夜梨沒多大擔憂,因為還有個新鮮出爐的助手在替她盯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