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略擡高些。
“隻有我才是最理解你的人——!”上村繪裡俯身壓下,探手意觸碰月城夜梨,“隻有我們在一起,才能站到最頂端。”
月城夜梨一把打開她的手。
那杯上村繪裡調制的熱可可隻被嘗了一口,搖晃出一滴深色,随後逐漸冷透,倒映出女人獨自一人的身形。
醫生對這件事并不感冒,他好像很有自信自己在月城夜梨心中的地位不可動搖。但上村繪裡仔細一想,醫生是把自己也排除在外了,認為沒人能真正左右月城夜梨的心。
他還舉例了先前月城夜梨交往過的人,又開始顯擺自己與月城夜梨之間相互陪伴的時間之久、之長,聽得上村繪裡笑容僵硬。
在這方面,上村繪裡還是和醫生持同一看法的。從剛才月城夜梨一動不動的淡然神色中,上村繪裡并不認為那個梵天的幹部能讓月城夜梨露出什麼激烈情緒。
若不是有更好的人選,就算把那個姓灰谷的幹部殺死以換上位,月城夜梨怕也不會多眨動哪怕一下眼睛吧。
可不是披着姓名就能成為普通的“月城夜梨”,這孩子是整個研究所存在的意義,也是他們親手制造的——AX205-001。
她不會被任何人所桎梏,也不會有哪種感情能影響。
*
“既然如此…也該讓我能說上幾句吧。”
高大粗犷的身軀幾乎遮擋了整個大門,男人的影子籠罩住稀咲鐵太,他臉上首次出現稱得上驚愕失色的表情。
還不等稀咲鐵太借用扶眼鏡的動作緩解,望月莞爾的視線甚至沒多在他身上停留半秒,對着九井一一字一句道:“我願意接受梵天的調查、”
他快速地瞥了一眼稀咲鐵太,鼻子裡哼聲,少見地笑起來,但其中的挑釁誰都能看出來。
“和稀咲大人一起。”
九井一馬上就拍定,“如此也算公平,清者自清。”
說完後又扭過頭挑起一隻眉,“至于你們倆的事務,會在調查結束之前分托給其他人。”
九井一的煩惱暫告一段落,灰谷蘭拉着月城夜梨的手腕一言不發離開現場。
經過稀咲鐵太時,青年陰冷的眼神一直釘在女人的側臉,再到後腦勺,直至消失。
…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拉攏阿餅的?”
月城夜梨扭了扭手腕,“稀咲鐵太約我見面後。”
很容易就可以查出來誰最适合當他的替死鬼,隻不過就是替死鬼還需要确鑿的證據,這就讓灰谷蘭成為吸引稀咲鐵太的誘餌,繼而完成計劃。
不過望月莞爾幹脆地拖着稀咲鐵太下水,這并不在計劃之内,但總歸有益無害。
月城夜梨的坦然自若像是灰谷蘭在無理取鬧。
稀咲還單獨約她見過面?也是…不然怎麼會扯到阿餅身上。
那會是在多久以前,一天?三天?一周?灰谷蘭什麼消息都沒收到,發過去的信息也石沉大海。
當時隻以為月城夜梨還在完善規劃……
青年深呼吸,修剪圓潤的指甲陷入掌心。
“還有什麼事嗎,我該去領命了。”月城夜梨習慣性地略微偏頭表示疑惑,沒有馬上得到灰谷蘭的回複,她又非常禮貌地補上敬稱,“灰谷大人。”
“夜梨……”被尊稱大人的幹部又粘上來,像藤蔓一樣纏住月城夜梨的脖頸,雙腿也前進些許,夾住她纖細的小腿。
月城夜梨覺得自己像是快餐漢堡裡被夾在中間的肉餅。
“……”又怎麼了。
越來越搞不懂灰谷蘭了。
不是皆大歡喜的結局嗎,灰谷蘭沒和稀咲鐵太撕破臉皮,可以延續他的友好同事情。
“你不能這樣。”
兩顆心髒分明隻間隔兩層胸膛,連同跳動的頻率也可以慢慢相符。
但是為什麼,沒有那天绯紅的溫度了。
灰谷蘭仿若置身于冬雪中,抱着一座冰雕,無用地祈求它回應。
像是一切都回到了起點,或者說…從來就沒出發過,月城夜梨隻是站在原地,漠然看着他的獨舞。
“你不能這麼對我。”他的嗓音悶悶的,胡亂在女人的側頸蹭。
尋着月城夜梨的唇在臉頰上錯下兩個吻。
微涼的手卻蓋住他的臉,像是在驅趕一隻黏人的小狗。灰谷蘭聽見月城夜梨沒有絲毫起伏的語調。
“灰谷大人。”
這般輕的,像是雪落般的聲息,在灰谷蘭耳中卻如晨鐘暮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