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歸嶼單手撐在椅背上,頭低着虛靠在她的肩膀上,望着電腦裡密密麻麻的代碼,他問:“還要多久?”
“十分鐘。”她快速地敲着鍵盤,一點餘光也不留給他,“你去旁邊坐會,别在這打擾我。”
“我不說話。”他直起身子,雙手搭在她的肩膀,幫她按着,“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長時間久坐,她的後背确實很酸疼,有人按着能好受點。
辦公室裡窗戶邊的簾子緊閉,沿着牆壁四角的暖燈泛着暖黃色的光,将二人的影子相交在一處。
蘇歸嶼微微側頭,暖光順着姜禾的眉骨滑下,打下一片陰影。她靜靜地工作着一句也不會說,而這偌大的房間裡也隻有節奏有序的鍵盤聲。
他抿着唇微笑,将光和她的容顔全部倒映在眼眸中。
不知過了多久,姜禾一巴掌将電腦合上:“走吧。”
蘇歸嶼拿起櫃子邊上的電腦包:“我來收拾,你去去活動活動。”
她點點頭,站起身來,在窗簾前,活動着筋骨。
“我們是回家吃還是出去吃?”
“都可以,看你。”蘇歸嶼提着電腦站在她身旁,他随手拉開緊閉的窗簾。
窗外,街道上亮起白光,十字路口的車流閃爍着紅光,在公路上四處奔波着。而遠處的高樓亮起霓虹燈,耀眼奪目。
姜禾眨眨眼,适應着彩燈:“要不去吃牛肉面,我好久沒有吃了。”
“可以。”蘇歸嶼牽起她的手,“明天我送你,你車就放在這裡吧。”
“太遠了,明天我坐地鐵。”
“不遠,明天我沒事,剛好來這看看。”
“那可以。”姜禾勾着他的手臂,整個人緊貼着他,“那明天中午我帶你去吃冒菜,這附近的有一家冒菜超好吃。
“好。”
姜禾指着自己:“那老規矩,我請客。”
蘇歸嶼接着下半句:“我付錢。”
“老闆,兩碗牛肉面,一碗加麻加辣,一碗微辣不加麻。”蘇歸嶼牽着她,看着幾乎坐滿的位置,頭側到她的耳邊,問,“你想坐裡頭還是外頭?”
姜禾頭往裡頭探了探,一張張桌子上坐滿年輕男女。
他們舉着飲料,頭湊到一處,不知說些什麼,眉眼上挑,嘴角咧着笑,很是開心。
“坐外頭吧。”她拉着他走到一張空桌上,門外,又是一波波正值青春年華的大學生往裡頭進,“我好久沒有回學校,都快忘記當學生的感覺了。”
蘇歸嶼用紙巾擦着桌上的灰塵:“那你再回學校重造,什麼經濟學,法律學的你去探讨探讨。”
“我年紀大都這麼大了,就不跟着一群小姑娘瞎鬧,還是老老實實地待家裡擺爛擺爛。”
“就你這還算擺爛。”
天天加班,誰擺爛是這樣子的。
“這個不算。”
“那等這個結束,你準備怎樣擺爛?”蘇歸嶼把加麻加辣的那碗面放在她的面前,“繼續待在上衍科技還是出去玩?”
“不知道。”姜禾搖搖頭,她确實沒有想過以後的事情。
“可能會先待在家裡一段時間,後面的就再看。”
“随你。”姜禾想要做什麼,他向來是尊重,不幹擾她的。
“那等休息時,挑幾天陪我上班怎麼樣?”
以前在一起的時候雙方都忙,陪對方上班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
“這倒是可以,但……”姜禾頓了頓,沒有繼續說。
研究所裡頭都是機密,她一個外人過去會不會不符合規矩。
“這你就放心,你就待在我辦公室裡,别亂走,沒事的。”
“那行。”
蘇歸嶼又加了幾個小菜,他往姜禾碗裡夾了些:“嘗嘗?”
姜禾望着綠油油的一片,眉頭緊鎖,抱怨着:“就這兩片,再夾過來我是不會吃的。”
他見她嘴唇殷紅給她倒了白開水,問道:“你中午和誰喝咖啡呢?”
她抿了口水,淡淡地應着:“洛雨然,部門新來的一個員工。”
“你們關系很好?”
見她能在部門裡交到新朋友,他很開心,可又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她這語氣又不像是交朋友的樣子?
“不好。”姜禾放下筷子,看向他,“她在公司論壇上造謠我,我很不爽,找場子去了。”
“造謠你。”蘇歸嶼眉頭微蹙,臉色變得有點陰沉,他跟着放下筷子,拿起手邊的水杯,輕點着,“那她很壞了。”
姜禾見他這副模樣,失笑着:“但她很有錢。”
“城西那旅遊區知道不,我找她要了百分之二十的利潤。”
“才百分之二十,你也太心軟了。”
那旅遊區前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的,等建好至少是上億的利潤,百分之二十才幾千萬,就是個零頭。
“我要是你,百分之四十。”
“别這麼貪心。”姜禾給她的茶杯添滿水,“點到為止就行。”
她拿起茶杯一飲而盡,但眼神看向與她們隔了兩座的女生身上:“你認識?”
“什麼?”他有點錯愕。
“身後。”姜禾手指戳着他的肩膀,語氣有點不滿,“那個女大學生盯你很久了。”
“齊劉海,小白裙,很是清純。”
蘇歸嶼随着視線看出,覺得有點眼熟但又記不起來這個人來。
但他可以肯定,與她是不熟的。
“不認識。”他回過頭來,提起包,“不早了,先回家吧。”
“嗯。”姜禾牽起他的手,帶着他走桌子與桌子之間的小道。
經過那一桌時,她不經意地歪了歪頭,看着她。
剛剛隔着有點距離,她眼鏡又摘了,不是很看得清她的五官。
現在近距離一看。
眉眼深邃,鼻梁挺挺,嘴唇紅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