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練結束,梁亦芝回家,換了身衣服化好妝,直奔HOOK。
進了HOOK的大門,梁亦芝看到賀新圖站在吧台裡,正在和其他酒保們聊天。他似乎是注意到了門口來的人影,越過對面的人,視線直達最遠處。
梁亦芝招了招手,看見他笑着跟其他人打了聲招呼,他們就散開了。
梁亦芝朝他走過去。
賀新圖含着笑,看着她來到面前:“你今天很漂亮。”
“你别一上來就誇我吧。”梁亦芝摸摸脖子。
賀新圖視線順着她白皙的手臂往上:“你今天帶項鍊了?特别襯你。”
梁亦芝摸了摸鎖骨處的吊墜,笑了笑。
她平時除了耳釘這些,不太帶多餘的首飾。今天為了搭配服裝,想着又是朋友們第一次正式見面,所以好好打扮了一下。
小心思被人看出來了、還收到贊美,自然是一件令人心生愉悅的事。梁亦芝揚着唇,心情甚好。
賀新圖伸出手指,指了指樓上:“這裡有包間,但怕你們覺得太安靜,我還是提前留了樓上角落的位置,離人群遠一點,不會很吵,也有氛圍。”
梁亦芝點頭:“沒問題的,賀老闆用心了。”
沒過多久,何嫚和蔣徊也來了。
蔣徊一入座就贊不絕口:“這位置真不錯,正對駐唱的樂隊,還能看到露台的風景呢!”
“你這馬屁拍得可真六。”何嫚頂嘴,“人家賀老闆現在可不在啊,聽不着。”
蔣徊:“我又不是說給他聽的,你也管太寬了吧!”
梁亦芝把手橫在兩人之間:“行了行了,音樂聲本來就響,再吵頭都大了。”
她問蔣徊:“顧寅言呢?”
“不急。公司有點事要處理,估計得晚個半小時吧。”
賀新圖拿着酒單走過來:“好久不見?”
“賀老闆,終于又見上面了。”蔣徊站起身,“讓梁亦芝拜托的事,謝謝你幫忙!回頭我讓我同事們都幫你酒吧多宣傳宣傳。”
蔣徊對賀新圖的好感度很高,首先對方長相不賴,其次他又有肝膽俠腸,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男人之間結交朋友,最看重的就是對方身上這股勁、這份難能可貴的義氣。
盡管和賀新圖剛見面,他俨然已經把他當自己的哥們一樣。
賀新圖相對而言,就顯得淡然又冷靜許多。他說:“沒事,喝了酒再談也不遲。”
他推薦了幾款酒水,又給他們拿來了剛上的新品,這次還附贈了水果和甜品。
服務員端來酒水,賀新圖在其後過來。他脫下了圍裙,坐在了靠近梁亦芝一側的軟包扶手上。
賀新圖說:“真不好意思,每次都請你們做我的新品試喝。”
蔣徊:“那是我們賺了,賀老闆。隻要不把我喝進醫院,你上多少我都喝。”
何嫚悄悄吐槽他一句:“狗腿子。”
何嫚今天穿了一件非常鮮豔的紅色開衫,哪怕是在這裡晦澀的光線下,都極其的紮眼。
她以往不愛穿這麼靓麗的顔色,梁亦芝于是問:
“你這件紅色開衫什麼時候買的?之前沒見你穿過這麼鮮豔的顔色。”
“好看不?”何嫚興奮地轉過身,扯扯衣襟給她展示。
“我總覺得自己最近水逆,今天出門看了下星座運勢,說我今天的幸運色是紅色。”何嫚說,“以前不怎麼穿,沒想到這顔色還挺顯白的,不錯吧?”
梁亦芝點點頭:“好看。”
賀新圖在一邊問:“你們都研究星座?”
何嫚說:“不止星座,我最近還喜歡研究塔羅。可能是人長大了,就越來越相信玄學的東西了,總是把精神寄托在神秘力量身上。”
賀新圖又看向梁亦芝:“你相信嗎?”
梁亦芝答:“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嘛。”
她不是非常了解星座、塔羅相關的知識,大部分都是被何嫚灌輸的一些刻闆印象。有時候當趣聞聽聽也覺得挺有意思的。
何嫚說:“我最近還準備去找一家算塔羅的店鋪,幫我算一下事業運,就是還沒找到靠譜的。”
賀新圖聽了,唇角輕輕一勾。
“不用找了。”賀新圖說,“正好今晚有時間,我給你算。”
蔣徊震驚道:“你會這個?”
“要試試嗎?”
梁亦芝也很驚訝。
如果說之前她對賀新圖有探知欲,那麼這句話之後,賀新圖帶給她的新奇感再次上升了。
賀新圖轉身回外面的吧台裡,拿來了他的一幅牌。何嫚說:“厲害啊賀老闆!你這酒吧都可以引進特殊服務了!”
蔣徊:“……會不會說話?不會說話上一邊去。”
“不過,這東西還是要用科學的眼光來看待,别把它神話了。我資曆也淺,說的東西可能不一定準确,大家當個樂子聽就行。”
賀新圖熟練地洗牌,問何嫚:“你的問題是什麼?具體一點的。”
“我想看看我未來的事業運。”何嫚期待地搓手,身子整個前傾到桌前。“說實話,我最近有點不想幹模特了,我在想是不是應該找個班上,現在的生活太不穩定了。”
賀新圖點點頭:“那我們就看看,你未來三個月,會不會有新的工作機會。”
他給他們打了預防針,聲明塔羅隻是他分析出來的東西,具體情況還是事在人為,千萬不要因為他所說的結果,固步自封了。
賀新圖洗好牌,一手将它在桌面上推開。
他說:“默念你的問題,然後抽一組牌,三張。”
何嫚虔誠地雙手合十,她是第一次線下算塔羅,心裡異常激動。
她默念了幾遍自己的問題,随機點出了三張牌。
賀新圖把牌放到自己面前,翻了過來。
“嗯……”
賀新圖盯着桌面上的牌沉思:“如果讓我來看的話,我覺得你現在需要的不是換工作,而是休息。”
何嫚不解:“為什麼這麼說?”
“從牌面上來看,感覺你現在正處于一個停滞期,而且在工作中的人際關系上有極大的不平衡。”賀新圖手指放在了中間逆位的那張聖杯二,“你應該是和公司、或者甲方之間有什麼矛盾吧。”
“哇塞,你也太準了吧!”何嫚用一種崇拜的目光看着他,“我合約到期了,最近正在和經紀公司談續約的事情,怎麼都談不攏。而且他們也沒有很想簽我,隻是看我自己手裡有很多品牌方的資源,所以不想放我走罷了。”
何嫚和經紀公司之間的隐形矛盾埋藏了很久,不是一天兩天築成的問題。從最開始公司不重視她壓榨她,到現在舍不得放走奶大的孩子,他們用過很多手段。
給她準備不合身的衣服、不給她配車配助理,不露聲色地在小事上想盡一切辦法不讓她好過。
何嫚原以為至少她的經紀人還是愛護她的,誰能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對方突然倒戈了。
賀新圖又看了兩眼桌面上的卡牌,安撫她:“也不用太灰心,至少目前看來,你堅持下去依然能獲得物質上的穩定,它能保證你的财務狀況。但長遠來看,不會有更大的提升了。”
“不如你跟經紀公司談判,争取一段時間的假期,先休整下好好考慮。說不定狀态好了,工作的動力也回來了。”
何嫚覺得這倒是個不錯的建議,她最近身心都乏了,本來她就是直來直去的性格,不樂意跟公司玩那些心眼子,不如讓自己先休息一下,别再想那些糟心事。
一向對這類占蔔不聞不問的蔣徊,在旁聽完整個過程之後,也不禁豎起拇指:“大師大師!太厲害了!”
賀新圖這一波神秘學技能一放,其他三人瞬間對他肅然起敬,看待他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而顧寅言這邊,遲到了半小時才姗姗來遲。
他在外面停好車,在群裡問蔣徊他們坐在哪個位置,沒有人回複。
顧寅言之前就來過HOOK,他在一樓沒看見人影,輕車熟路地上了二樓。
剛上了最後一級階梯,遠處角落裡,四個人湊在一塊,聊的正是火熱。
何嫚有說有笑地擺弄着桌面上的卡牌,梁亦芝從她手裡抽出一張牌,拿在手裡端詳,一面和何嫚讨論。蔣徊則在一旁,手忙腳亂地沖着坐在邊上的人比劃。
唯一的陌生人,坐在沙發扶手邊,背對着他,看不見表情。
顧寅言看着那背影的主人,頭上那頂顯然花費不少心思的輕浮的卷發,在搖曳的燈光下泛着胡亂的光影,令他心生出想要一縷一縷把它掰直的沖動。
他提步,無聲地朝那個角落邁過去。
看來有人想要替代他的位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