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抗拒着伊沃城的一切,就像這朵薔薇,将尖刺紮進皮膚,可以引起尖銳的疼痛,但也僅限于此。”
他捏住花苞,指尖緩緩用力,再張開時一串散落的花瓣便簌簌而落。
看得熒一陣心驚。
“所以母親和塞琉斯離開伊沃城,是因為抗拒那裡的規則嗎?”
空點點頭:“他們渴望秩序,而伊沃城隻有混亂。”
“當時的母親是伊沃城的傳奇,她是唯一可以克制塞琉斯的天賦者。”
“塞琉斯的天賦太過詭異,在他的天賦範圍内沒有人能使用天賦,這力量充滿了無從抗拒的野蠻與蔑視,讓塞琉斯一度成為伊沃城戰火的中心。”
“直到後來母親和莫裡森出現。”
“她的天賦與塞琉斯相似,卻又更為精妙,不同于無視敵我的絕對壓制,母親可以在确定對象的情況下定向催動天賦。”
“換句話說,隻要速度夠快,她可以無視距離和空間的限制,定向阻止塞琉斯使用天賦。”
“這無疑從最大程度上改變了伊沃城當時的局勢。”
畢竟天賦範圍内的無差别壓制,讓敵人失去力量的同時,連同己方陣營也會被一起限制,從戰力上講并不會産生多少優勢。
可定向剝奪天賦卻不一樣,它就像完美的輔助者,為同伴清掃一切具有威脅的力量,所以莫裡森才能在其後短短幾年内,讓雙塔家族迅速成長為伊沃城權力的中心,因為除了【賢者之時】所帶來的震懾以外,弗麗嘉的【默守之人】也為他提供了巨大的助力。
而空講到這裡時,熒已經完全明白當時的伊沃城究竟是何種局勢了。
試想敵對者在面對莫裡森那種,可以更改既定發生的bug一般的力量時,弗麗嘉的存在無疑讓一場相互較量的戰鬥,直接變成了單方面吊打,無論她與父親出于什麼樣的目的來到伊沃城,擁有稀有天賦的他們無疑猶如神助,被其他天賦者所忌憚和憎恨。
而作為輔助者的弗麗嘉,更是那些企圖瓦解莫裡森戰力的敵對者們想要清除的對象。
殺戮,是伊沃城生活的常态。
熒從小被莫裡森保護在象牙塔的頂端,遠離罪惡的沼澤,卻也無時無刻不被弱小帶來的不安所包裹。
而她的母親,又是否會因為那些無休止的殺戮感到恐懼。
“我還有一個問題。”
熒慢慢從空懷裡直起身子,逐漸傾斜的陽光透過藤蔓,在她眼前落下破碎的痕迹。
她看着空的眼睛,眸光顫動着:“母親最後選擇離開伊沃城,是因為塞琉斯嗎?”
68、
空并沒有正面回答她,隻是拉着她站起來,目光越過玻璃窗看向外面立着的人影。
那人影太過熟悉,讓熒心中泛起複雜的情感。
他身着黑色的禮服,手握純黑色的手杖,上面雕刻着暗金色花紋蔓延至頂端。
胸前的口袋裡是一朵剛剛摘下的薔薇,鮮豔的花瓣層層綻放,被陽光肆意地籠罩着。
那頭與自己如出一轍的金發,則一絲不苟地梳向兩側,歲月在他身上堆積成一種令人無法反抗的威嚴,像一頭躺在陽光下休憩的獅子,帶着漫不經心的溫和,遮蓋住其中血腥的本質。
離開伊沃城不過數月,此刻再次看見自己的父親,熒總覺得他似乎哪裡不一樣了。
他從花叢中走來,越過熒和空,站定在花房中央的墓碑前。
熒喃喃開口:“父親。”
氣氛詭異地沉默着,直到莫裡森緩緩轉身,看向面前的一雙兒女,更确切地說,是看向從一開始就将熒護在身後的空。
他眼中露出玩味,雙手抵在手杖頂端,在地面上敲出一聲不輕不重的聲響,“我不記得我教過你要用這種态度對待自己的父親。”
熒有些緊張地看他,然後再看向空,好怕他們會打起來。
如果兩人真的動手,同為時間的操控者,熒不确定空是否會被莫裡森先一步更改軌迹,從而失去與他抗衡的力量。
面對莫裡森的嘲弄,空繃緊了身體,仿佛嗅到危險的野獸,充滿警惕。
“是你讓愚人衆劫走了熒。”
空将熒的手握得很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緊張,熒甚至能感覺到他在微微顫抖。
而相比空,莫裡森的姿态則顯得輕松許多,舉手投足間皆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慵懶。
“注意一下你的措辭,空。”
他迎着空的視線,輕輕笑了出來:“是我讓達達利亞從塞琉斯手中救走了我的女兒。”
“而你甚至沒能覺察到他在前方為你設下的陷阱,并将希望寄托在一個蒙德的酒商身上。”
莫裡森搖頭歎息,“你該明白,我答應讓你帶走熒,是基于你曾經的保證。”
“可你卻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