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沅登台步伐極穩，鞋底踏在石階上，幾乎無聲，卻莫名讓紛雜的觀戰台漸漸平靜下來。

無數目光追随着她——驚豔的、探究的……期待赢靈石的。

她隻恍若未覺，徑直走向兵器架，取出一柄制式長劍。

為保證比試限制在靈力與劍法兩方面，所有攻擊性法器不許上台，服侍、武器和護身符，皆須使用宗門統一提供的。

劍是普通劍，可當孟沅雙指并攏，緩緩撫過劍身時，指腹與冷鐵相觸的刹那——

“滋啦。”

細微的雷光自她指尖迸現，纏繞劍刃，銀蛇般遊走。

她擡腕，劍尖斜指地面，望向對面的楚硯。

“賜教。”

嗓音清冷，似寒刃出匣。

*

楚硯的劍勢剛起，便覺不對。

對面的少女靜立不動，周身卻似有無形的雷息在流動。他呼吸微滞，脊背繃緊。

面前的對手好像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道即将劈落的閃電。

下一刻，她動了。

白影一閃，劍鋒已至眼前，楚硯立刻擡劍格擋——

"锵！"

金屬交鳴的刹那，刺眼的雷光順着劍刃炸開，震得他虎口發麻。不等楚硯調整，孟沅的劍勢已變，手腕一翻，劍鋒斜挑，竟從劍身甩出一道電光，軟鞭般飛速抽向他的側頸！

楚硯急退，周身靈力暴漲，泛起淡黃色的護體靈光。

他劍訣急換，劍鋒驟然分化虛影，試圖擾亂對面攻擊節奏。

——可是孟沅的劍太穩了。

每一招都帶着要将他劈成兩半的摧枯拉朽，雷靈在劍身上奔湧，時而凝成細密電網封鎖退路，時而爆裂如光刃劈落。

破碎的紫電中，他看見的那雙眼睛，比劍意更冷。

他的呼吸漸漸紊亂，靈根的固有優勢竟被隐隐壓制，劍招開始出現微妙的遲滞。

楚硯的劍法太完美，每一式都力求圓滿，不留破綻……

可正是這份完美，成了最大的破綻。

好機會！

孟沅手中寒光大盛，劍鋒陡轉，從對手回護的間隙刺入，在他被動橫劍的同時，提前半寸截住劍路。

雷靈轟然炸開！耀眼光芒使楚硯不敢閉合的瞳孔有一瞬失焦——

視野裡最後映出的，是一點寒星般的劍尖，以及纏繞其上的、嘶嘶作響的雷蛇。

劍停，懸于心口半寸。

雷電将他的胸前白衣灼出焦黑的圓孔，織物下的皮膚還能隐約感受到躍動的劍氣。

長老席上，掌門拍碎扶手，霍然站起，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全場死寂，落針可聞。

……

不知過了多久，觀戰台上忽然傳來一道微弱的聲音——

“我……發财了？！”

這一聲低喃如夢初醒，像冷水墜入油鍋，在看台引出一片騷動！

“這……會不會是楚硯車輪戰消耗太大了？”

“但結束得有點快吧？”

“靈石，我的靈石啊嗚嗚嗚……”

長苓突然興奮地一個猛子紮到九徽子前面，半邊身體都探出欄杆，揮手大喊出不知準備了多久的台詞：

“哇！孟沅也太厲害了吧！果然人平日是該沉心修煉，見天地盯着别人法器不放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九徽子眉頭一皺，終于明白她大費周章把自己拖過來的原因——沒她在場罩着，這小丫頭哪敢如此陰陽怪氣當衆挑釁！

一時也顧不得儀态，伸手揪着腰帶将人拽回來，思及掌門就在不遠處，狠狠剜了她一眼，壓着聲音道：

“回去收拾你！”

試劍台上，楚硯臉色比紙更白。

他的劍還橫在身側，劍尖卻微微顫抖，死死盯着孟沅，眼底翻湧着不可思議、不甘、憤怒……以及一絲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恐懼。

孟沅仍舊劍指他命門，無聲比了個口型：

你輸了。

轟！他瞳孔驟然收縮，眼中泛起陰狠的冷光，最後一絲理智也被什麼壓斷！

孟沅敏銳察覺異樣，顧不得什麼友好切磋的原則，劍尖雷光暴漲，急劇蔓向楚硯！

他的身影卻比電光更快地消失——不是身法，更像是某種秘術催動的空間扭曲，原先站立處隻留下半截被雷光擊得四散的殘影。

千鈞一發之際，孟沅腦海中卻忽然浮現竹林中那個同樣比電光更快的孩子……來不及回頭，後頸寒毛已根根倒豎。

她餘光邊緣出現一道鬼魅般的身影，手中劍鋒直刺她後心！

這一劍，帶着極為恐怖的力量，殺意驟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