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傷害你了？”

“你幹嘛啊？！”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幾乎是尖叫出來，然後她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沒有！”

“真的？”他堅持的指腹在發抖，盡管臉上的表情仍然像濕冷的堅冰，情感的暗流卻在下層洶湧澎湃。

“我說了沒有！”

艾米不是很明白他為何如此激動，他的觀念向來不同尋常。第一次到他家時，他就鄙視過執着于女性貞潔的男人。況且她又不是他的女人，盡管他表示過要将她納入範疇，但那隻是形式上。當然，他說過那兩樣是可以分開的，不排除他也可能想要這個？所以，如果她被玷污了，就不符合他的要求了？或許他隻是替她生氣呢？但他又不是那種有正義感的人。

“如果他們動了我，我就沒資格跟你簽合同了嗎？”僵持了幾秒，艾米坦率發問。

“那我就下手太仁慈了。”蝰蛇嚴肅起來的表情有點可怕，“我會盡所能補償你，娶你，養你一輩子。如果有一個不幸的孩子不得不被生下來，我可以當他的父親。對不起，害你落到這種危險的境地是我的錯。”

他皺起眉頭，躊躇而探究的注視着她，這是一個相當複雜的承諾。艾米意識到他緊張的真正原因：他并不想娶她，但如果這是他的責任，他必須承擔。

他童年的故事大約不是謊言，也許是這個傷痛令他一開始就做好了屠殺的準備——他是那種會用暴力去對抗暴力的人。而他又真的很愛鲸吉，這就難免痛苦了。

“沒關系的。即使我真的受到了傷害，也不需要你養我一輩子。能走出傷痛的隻有自己，我不需要你的憐憫。當然你要給予補償，但不需要失去自由的。而且你已經把人殺了，可以了。”艾米知道說起來容易，但這也是事實，心靈上的傷痛除了自我治療便難以痊愈。她确實非常害怕過，然而事情到底沒發生，所以才能站着說話不腰疼吧。

“謝謝你，寶貝。”他端詳着她，仿佛在品鑒一件珍寶的真僞。過了一會兒他終于笑起來，似乎松了口氣，“我真怕我來晚了。”

“還好你來了。”如果他沒有來，後果不堪設想。艾米突然發現他的策略确實有點效果，自己竟然還感謝他，不由得惱火起來。“回去就高調分手，你賠我一千五百金精神損失費。我再也不要和你扯上任何關系了。”

“遵命，寶貝。”他又朝她擠眉弄眼，“現在先睡覺，嗯。”

但誰知道還有沒有回去的時候。

艾米沉沉的睡了一覺，醒來後已經是淩晨一點多了。兩個人起來煮些水吃點東西，又繼續輪流值守。蝰蛇睡覺的時候艾米就修對講機，但天氣太差，她也不知道那個嘶嘶作響的玩意到底修好了沒有。一天過去了，暴風雪仍然沒有停，再次入夜的時候溫度更低了。蝰蛇盤點過物資，燃料消耗是必須控制的，他們不得不擠在一起取暖。

人類最基本的需求總是刻不容緩。距離安全屋五十米外有個石頭壘的旱廁，門口的布簾已叫咆哮的風暴撕成碎片，裡頭黑洞洞。雖然屍體和血迹早被冰雪掩埋，但艾米還是十分害怕要走過去如廁。大約是看她猶豫，蝰蛇提議小便在屋裡用桶解決，以免她凍死在如廁路上，而且夜間滑倒就更搞笑了。

他找了塊破布擋住屋裡一角，放個桶就算完事。最讓艾米感動的是，每次她使用完，他都會主動拿出去傾倒。她想起小時候家裡還沒裝馬桶的時候，夜間也是便盆，早上都是母親和她自己拿去清理。她沒想過會有男人為她做這些髒累的活計，這麼看來他人還怪好的。

第三天暴風雪停了但天空仍布滿陰霾，用望遠鏡都能看到東南沿岸的海冰，自己走是沒戲了。蝰蛇出去鏟了屋頂的雪冰視察一圈又回來了，進門看見艾米拿火槍指着他。他舉起雙手表示可以教她射擊。子彈珍貴，隻能比劃理論，這樣又過了一天。第四天開始下雨夾雪，艾米的心情也跟着陰郁起來。

被困在一個逼仄簡陋肮髒的狹小空間裡，饑寒交迫的進行着漫無邊際的等待，再好的朋友也難免互生嫌隙，更何況是平時針鋒相對的兩個人。

“救援會來嗎？海面的冰更多了。”艾米擺弄着對講機和無線電，但這兩個東西就像死了一樣，嘶嘶聲也沒了。

“也許正在找我們。現在這種天氣信号燈也不容易被看見。”

“我們失蹤了，鲸吉會報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