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對孩子的審慎态度來看,他實際上是絕對不會亂搞的負責任男人。雖然嘴上很流氓,但分寸一直在那裡。是把她誤當成鲸吉了嗎?這也太尴尬了。
艾米不動聲色的抽出那手,坐起身來,扣上那個不知道怎麼開了的紐扣。蝰蛇也醒了,他躺了幾秒然後坐起來尴尬的捋着額發。他有個微微上翹的嘴角,就是睡夢裡也帶着溫柔笑意。這讓他的尴尬顯得不協調,有種偷襲得逞的味道。
“我去煮早餐。”
加上落荒而逃就更像了。艾米狐疑的看着他消失的背影。
他們吃了豐盛的早餐,然後蝰蛇開車送艾米回去她租的小單間。他提出過要讓人提前幫她打掃幹淨,但她拒絕了,她可是怕了暴露在他敵人的視野裡。把行李提上樓後,這個一反常态的男人還這兒那兒的幫着處理掉一些灰塵和垃圾,買了午餐,磨蹭許久才離開。
艾米可沒功夫揣摩他又在醞釀什麼陰濕心思,她仔仔細細把屋子收拾打掃一遍,累得早早就上床睡覺了。但她睡不着。關掉燈的恐懼和開着燈的刺眼折磨她,讓她輾轉反側。
第二天有排練,艾米拖着疲憊的精神去了音樂廳。下午她瞌睡不斷,但到了晚上仍是無法入眠。這讓她有點焦慮了。她知道打電話給鲸吉對方會立刻飛過來陪她,可現下是鲸吉博士論文的最後階段,不應該再讓她分心。艾米咬咬牙決定扛着,以前多難過還不是自己熬過。她使用了多種助眠方法,但收效甚微。她恨恨的詛咒蝰蛇和他的所有破事。這個混蛋還說因為要修船暫時沒錢,拖着不給她支付賠償。當然後來她知道這是他的伎倆,想要多一個跟她發生聯系的借口。
隔天中午她碰到克裡昂,因為白衣主道的英俊面龐和出衆氣質,聯合演出頗受上流女士歡迎,這項合作成了音樂廳的周期節目,他隔段時間就會來飛輪城幾天。念及他來救援的恩情,艾米邀請他到自己家裡吃晚餐,品嘗她拿手的灰色鎮特色菜。布道師欣然同意。
一回家艾米就在小廚房忙裡忙外,等傍晚克裡昂完成排練任務抵達的時候,一桌子美食就差不多準備好了。不大的方木桌上鋪了淺茶色的桌布,潔白的盤子盛着色香味具全的菜,冒着熱氣的小湯鍋,一對白色彩釉水果圖案的盤子,兩組銀制刀叉,兩個斟滿紅酒的高腳杯。小單間因為多一個人而顯得有了生活氣息。
對上一次這樣認真備菜還是一年前鲸吉來拜訪的時候,平日裡因為太忙艾米自己都是簡單對付。她不得不承認,過去的幾個月住在蝰蛇那裡讓她有了家的錯覺——他們總是兩個人一起進餐或者至少有傭人,有很多事要她去管理去溝通,而不像這裡,走進屋子關上門就剩她一個,安靜的近乎寂寞。
“你看上去沒有休息好。是有什麼不舒服嗎?”克裡昂給她盛上湯。他說話語氣有點酷,聽不出來關切,但清澈的眼神和微側的臉龐又彌補了這一點。
“有點失眠。”艾米勉強的笑一下。忽然,夢裡那輪金色光圈和藍寶石瞳孔融在一起的畫面浮現腦海,一種突發的希望使她脫口而出:“今天晚上你能留下來嗎?”
她隻是希望他的存在能帶來安穩睡眠,但這是非常不妥當甚至稱得上不檢點的邀約。他們孤男寡女,隻有一張單人床,卧室和客廳由一道布簾隔開,客廳也僅有一張折疊小沙發——她這是想克裡昂睡在哪裡呢。
“可以。”但布道師顯然理解她的意圖,“你經曆了沖擊,這需要時間來治愈。”
進而他體貼的安排道:“我可以睡沙發。你拉開簾子,我就在這裡。如果你需要我離的更近,我也可以在床邊鋪個墊子。”
“謝謝你!”艾米感動的快要哭了,他甚至沒考慮自己的名聲。大冬天的願意為她躺地闆,真是個天使,她差點就要皈依至上神了。可他沒有搬出至上神來,他的出發點是殘酷的現實。
“不客氣。希望這可以幫助你。我從火場逃出來的時候,也整夜整夜的看見烈焰,無法入眠,我理解你的感受。”
艾米真的很感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