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藏經閣前,那名自稱“天鏡司”的使者,身披金袍,口中所言句句誅心,猶如利刃剜骨。
——我不是鑰匙,而是備用神明。
冥燈在我體内低鳴,似乎聽懂了他的意思,火光劇烈跳動。封弦離右手成劍訣,擋在我身前,額頭隐現鎮魂符紋。
“你說什麼?”我聲音發顫。
那人雙手負後,神色淡漠:“鏡神衰敗,鏡中界不穩,若本體隕滅,鏡主需有繼位者。”
“你即其‘替位者’,冥燈為印,骨血為契,天鏡司早在你出生之時,便已将你列入神選序列。”
封弦離冷笑:“這等安排,隻怕連她娘當年都未得知。”
“她母親……”金袍人微頓,面色晦暗,“當年拒絕成為鏡替,才引來今日之禍。”
我心中一震。
原來我母親,早在我出生前便是“被選中者”,隻是她逃了——于是這個命運,便由我繼承?
“你們就是這樣決定一個人的命運?”我低聲問,聲音帶着未曾有過的冷意。
金袍使者皺眉:“鏡域之亂,非你一人之禍,既承冥燈,自當還神位。”
“還你個頭。”
封弦離拂袖一卷,護魂風陣轟然沖起,将我與他包裹其中,一道青紋結界瞬間展開。
“清禾,不信他。‘神替’之說,不一定是真。”他沉聲說,“但鏡中神若真衰敗,鏡界必亂,若你真被卷入其内,便如燈盞投火,必死無疑。”
我點頭,卻仍盯着那金袍人。
“若我不從,天鏡司打算怎麼辦?”
“鏡魂回收,神燈封禁。”他說這句話時,語氣輕柔,卻令我寒毛直豎。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什麼。
這個“神選”,根本不是召喚——而是囚禁。
?
夜深,封弦離将我帶至道觀後山的一座密林禁地。月色如銀,光灑林間,草木間伏着無數護靈符蟲,随風輕鳴。
我們在一座枯井前停下。
“這是你祖母生前留下的避魂井。”封弦離輕聲道,“據說若有鏡靈強行識破你的命魂線,便會被井底符陣吞噬。”
他掏出一枚玉盒遞給我:“這是你娘留下的‘鏡魂半印’。”
我雙手接過,手指觸及玉盒的瞬間,一道微光躍入指尖,印入我的魂海。
——畫面猛然浮現。
那是一個女子,被捆于萬鏡宮中央,頭戴鎖魂鐵冠,血從她額心一滴滴滴落,流入腳下的祭陣。
她睜開眼,目光恍惚,卻堅定地望向鏡前,口中呢喃:
“若我不能逃……我女,必替我破鏡。”
畫面碎裂,我驚醒。
封弦離扶住我:“你看見了?”
我啞然點頭:“她……被獻祭了?”
“獻祭未成。”他眼中劃過複雜,“你娘逃脫後,被鏡神反噬,魂魄殘破,一半藏于你體内冥燈,一半……被囚于‘神選祭場’。”
“所以我要去救她。”我擡頭望他,“我要進神選祭場。”
他微微颔首,指向北方:“穿過風渡嶺,便是‘鏡域外場’,神選祭場封于七鏡塔之下。但——”
“你去了,就無法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