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根本不知道聯覺症是怎麼回事。”陳簡表情嚴肅起來。
“不就是情感轉化為感覺嗎?”曾珠道,“這就是我們現在需要的,隻要控制得當,可以在閱讀場景中提升讀者體驗感,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可我們都不能保證可以控制好。”
“我找了最頂級的專家,絕對沒問題。”
“就像你上次300萬找那個?”
“那不是很好嗎,一點痕迹都沒有,就是貴點。”曾珠尬笑了一下。
陳簡轉念一想,說道:“提供數據也行,但你幫我個忙呗。”說完他盡量溫柔的笑了一下,表示友好。
曾珠警覺的眯起眼睛,心想陳簡可能沒好事。
又是一場曾珠的秘密約會,隻是上次是兩個人,她和張澤,這次卻多了陳簡。
陳簡覺得曾珠這位學長要不搞科創公司也可以去寫暢銷小說,畢竟沒有幾個人像他這樣能從馬裡亞納海溝聊到屋頂上種幾種作物最高效。
他想悄悄發信息問曾珠:是不是聽你師兄說話是合作的必要一環,
四十三号混凝土拌意大利面已然是各門課兼修的巅峰了 ,這位有過之無不及。
什麼被證實的不被證實的被他說出來都好像真的。
“APT,APT(黑客手段的一種)知道吧?那是持久戰,打掃衛生的保潔算是最好的布局。”張澤用手指叩叩桌面,“不過,業界大多走的都是DDOS,APT這種惡毒商戰我們一般也不做。”
聽他說完這句,陳簡真的想走人了。
好在曾珠适時說話了。
“師兄,你那些專業學科我們也不懂呀,你就說行不行吧?”
張澤猶豫再三後終于帶着他們去了這棟房子的後院。
臨出門前,他讓服務員把他剛剛要的杏仁紅豆糕打包了一份。
梧桐樹環繞的院子盡頭有一道門,走入門裡是一條長廊,盡頭是電梯。
陳簡以為上了電梯就該到地方了,但他們上了頂樓,一輛飛車停在頂樓車位上。
坐着那輛車往北邊郊區開了20分鐘在一片荒蕪的蘆葦草中的小空地地降落了。
兩米高的茫茫草海被風一吹,翻滾着巨浪。在夜色下顯得暗潮洶湧。
張澤沒有叫他們下車,看出曾珠有些害怕,陳簡悄聲問她:“你上次一個人就敢跟他來這裡!”
“不是啊,上次就在城裡工作室。”
說話間車微微顫抖起來,怕是還要轉移到别的地方,但十多秒後車身并沒有攀升,反而下降了,從車窗望去,他們正在慢慢沉入一個直徑10米的鑽井中。
下沉三十米左右,前方出現了一道氣密門,車燈照上門時門像風扇片一樣收入牆内。一間三個車庫大的空間出現在門後。
車停好後,張澤示意他們下車,帶着他們穿過剛剛打開的一道門,進入一條純白色的長廊。
長廊兩側間隔二十米左右有一道門,他們在右邊第五扇門停下,氣密門被打開,一間有着衆多設備的實驗室展現在面前。
“老大,你回來了。”紮着簡單馬尾辮的女孩跑到門邊,“剛剛曉曉又做了十種路徑。”
張澤脫掉外套交給女孩:“他人呢?”說着把手上的袋子遞給女孩,“我帶了他愛吃的糕點。”
“後面呢!”女孩朝身後努了努嘴。
張澤簡單介紹了一下,就領着他們到一扇玻璃隔斷後面。
那裡有三套腦機鍊接裝置,而其中一台上躺着一個年輕人。
張澤在電腦鍵盤上敲了幾下,年輕人蘇醒了過來,他沒理會陳簡幾人,自顧自走了出去。
張澤疑惑的看了看紮馬尾辮的女孩,似乎是詢問,誰惹他了?
“我也不知道。”女孩聳聳肩,女孩名叫蘇韻。
張澤皺眉,一邊往外走,一邊嘀咕着:“這祖宗……”
蘇韻看着張澤走出去的背影,覺得莫名其妙。
她引着陳簡和曾珠在旁邊沙發休息等待,可這一等就是一個多小時,曾珠倒不無聊,和蘇韻很聊得來,兩個女孩子不知道說些什麼,笑得合不攏嘴。
陳簡喝了滿肚子白開水正不耐煩要往外走走的時候,張澤拖着剛剛那個年輕人進來了。
年輕人并沒有和他們倆打招呼,隻是往電腦前坐下,開始敲鍵盤。
張澤說:“這是我徒弟,叫覃曉。”說着拍了拍那年輕人的肩膀,有些得意,“計算機天才。”
陳簡心想,張澤這種明顯的自戀型居然也能誇别人。
那年輕人看着不過十七八歲,因為個子很高所以不太注意的話會忽略他臉上的稚嫩。之後陳簡注意到他的行為也很幼稚,不是比喻修辭上的幼稚,就是字面意思的幼稚。
比如蘇韻拿糕點給他,他就冷着臉說不要,蘇韻說師父特意帶給你的,他就會說:“師父帶的,我要。”沒有聲調和情緒的起伏。
陳簡很快意識到這個男孩可能是一個孤獨症患者,這樣的孩子雖然在溝通上有問題,但在某些方面卻表現出異于常人的天賦,所以他是個計算機天才也不奇怪。
“大禹的防火牆可以說毫無破綻,所以你必須僞裝成他們自己的數據混進去。這是我們自主研發的數據入侵技術,結合腦機技術,利用人類意識多變性和不确定性特點完成僞裝實現端到端的精準鍊接。”
“說重點吧。”躺在腦機交互儀上的陳簡終于忍不了,打算脫口而出這句話,但還是顧及曾珠的面子,隻說:“請張先生說一下注意事項。”
打斷的意味很明顯,但張澤并沒有生氣,說道:“為了防止大禹的反追蹤,我們設置三重阻隔牆,你必須在阻隔牆開啟前回到指定位置,否則神仙也撈不回你的意識。”
陳簡終于知道這男的上次收了曾珠三百萬,這次怎麼這麼好心說事成再談價格,原來他整這出,不費錢隻費命。
現在騎虎難下,隻能眼一閉,幹了。
“你到時候可能分不清方位,無法返回鍊接口,不用擔心,我們布局了一個接引人,在阻隔牆開啟前他會被激活并帶你回到出口,你要記得口令……當然,在撐不下去的時候,你也可以主動召喚接引人。”陳簡沉入意識深處前把張澤說的話記住了。
在一片混沌的洪流中,身體毫無重量的穿行在未知的領域,速度快得驚人,好像一直在加速墜落,但因為沒有了人類的感覺而無法體會到這速度帶來的擠壓和眩暈。但虛無的某種恐懼和痛苦似乎要把意識撕碎,在精神無法承受的邊緣,陳簡猛然驚醒。
他環顧四周,這是他的卧室,他正坐在床上大口喘息,心跳還因為剛剛那個一直墜落的虛無恐怖的夢狂跳不已。
他之前是在做什麼呢?碼字還是看書?抓着頭發,有點想不起。
微風把輕薄的窗簾吹開,下午的陽光溫和的灑在雜亂的書桌上。
看着書桌上随風搖曳的斑駁樹影,陳簡心裡似乎有些莫名失落,突然他好像意識到了什麼,瞳孔猛的縮小,這書桌怎麼在這裡?!不,更詭異的應該是自己怎麼在這個房間裡?!這是他的房間,但也不是!因為這根本不是他現在住的公寓,而是他十年前住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