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開門!”落筆不容質疑的命令在緊張的氣氛中并沒有讓人覺得多讨厭,陳簡把門打開,兩人進了驿站。
但一踏入這扇門,眼前的景象讓陳簡頭皮發麻,一股寒意襲上背脊。這是他十年前住的屋子,和他一開始進來的房間一樣,但又有很大不同,那就是這裡充滿了細節,而且連桌子上擺着的書都能看見書名。
他回頭看向落筆,卻發現身後的人突然癱坐在地,手捂住肩膀,一灘血從他指縫間滲出來,低垂的眼眸沒有了神采,細密的汗珠浮在額間。
為什麼剛剛沒發現受傷?陳簡顧不上觀察這間屋子,立馬跪在落筆旁邊查看傷情。
掏出匕首,劃開衣服,陳簡看見他的肩膀上血肉模糊,好在傷口裡沒有彈片的痕迹,應該是被激光一類武器擊中。
止血,止痛。陳簡嘴裡念叨,不知道為什麼他有些慌亂,背包,醫藥包,在帳篷裡,陳簡立馬跑到帳篷裡把背包拿進來。
但一進屋,陳簡驚恐的睜大了眼睛,一股寒意從腳下升起,他發現落筆不見了——連剛剛滴落在地上的血也毫無痕迹。更詭異的是,這間屋子的牆紙開始紛紛剝落,桌上的書融化進桌子裡,桌子融化進地闆裡,電腦上閃爍着一行字:阿簡,早啊,今天想寫些什麼,我都可以幫你。然後也慢慢被吞噬進水泥漿般混雜了許多物質的顔料中,最後消失在地闆下,而這件屋子呈現出本來的樣子——平平無奇的驿站,一張桌子上有一些箱子寫着食品,一些登山裝備挂在牆上。
陳簡連連後退,險些從門前的台階上摔下,他反應極快,用手一撐,站起來一看,頭頂上卻是帳篷的頂部,他反應過來,驚歎,剛剛是夢,隻是這夢也太真實了。
體溫還在下降,他瑟瑟發抖,但因為剛剛那個夢,他更加不敢走進這間驿站了。
突然,他聽到遠處有簌簌踩雪的聲音,迅速鑽出帳篷,隻見山上一個人影正在下滑,那是落筆,人影逐漸靠近,陳簡心如鼓擂,默默伸手掏出了手槍,甚至緊張得手有些發抖。
靠近的落筆手捂着左肩,淩亂的衣服顯得有些狼狽,但目光依舊犀利。
陳簡無法确認這個場景是否真實,也無法确認眼前的人是不是落筆,他擡起手,用槍指着5米外的人。
眼中的震驚一閃而過,落筆停下了腳步,陳簡扣動了扳機,落筆應聲倒下,他背後二十多米的位置一駕飛行器同時爆炸。
剛剛的寒冷已經被緊張驅散,陳簡收起槍,心想還好自己平時愛玩射擊遊戲,不然可能射不中那麼遠的玩意兒。
扶起落筆,發現他肩膀受傷了,竟然和自己夢到的情景一模一樣,不敢冒然進入驿站,害怕夢裡的事情再次發生,陳簡先把落筆安頓在帳篷裡。
在撕開他衣服的時候,落筆醒了過來,迷茫的眼睛看向陳簡。
“别動,我給你處理傷口。”按住掙紮起身的人,陳簡确認了傷口裡沒有彈片,就是沖擊波擊中的,但是傷口很大,一片血肉模糊。
止痛消毒包紮後,落筆昏睡了過去,陳簡很焦急,倒不是害怕這個機器人死掉,隻是害怕自己趕不到數據中心,不過落筆死掉對陳簡來說也不是什麼好消息。
一籌莫展的他分析起剛剛那個夢,他離開那個住處已經十年了,不知道為什麼卻兩次出現在這個地方,第一次還稍微模糊,這次卻無比清晰,清晰到他覺得真的回到了那個時空,他那時候就是個一窮二白的大學畢業生,住的是外公留下的老房子,雖然條件差一點,但真沒有對貧窮的時光耿耿于懷。
這時,躺在地上的人,蜷縮了一下身體,好像是想把自己裹緊,陳簡發現他面色非常蒼白,嘴唇有些發紫,看起來很不好。
失溫,陳簡立馬想到,可是現在他們唯一的火源已經弄丢了……多穿點吧,陳簡脫下自己的衣服把落筆包裹住,可他體溫一時根本上不去。在腦海裡搜刮失溫的應對措施,耽誤之急是讓他的身體立馬熱起來,陳簡脫了手套,開始揉搓起他的臉,胳膊,腿……感覺有些熱起來了,立馬用睡袋把他裹住,自己脫了衣服,也鑽進睡袋裡,盡量避開他受傷的肩膀,用自己溫暖的身體裹住對方。
但過了一會陳簡也被落筆冰冷的體溫拖累得顫抖起來,他隻能驅動技能,提高自己的體溫。
溫熱的肌膚與落筆冰冷的皮膚接觸,陳簡雞皮疙瘩都被激出來了,更難堪的是兩人皮膚觸碰的奇妙質感,這種感覺讓他有些頭皮發麻,雖然說這個人是個人工智能,可現在看來也是個完完整整的男人,有着英俊得近乎完美的臉龐,寬闊矯健而有力的臂膀,這讓陳簡嫉妒的同時心裡怪怪的,要是此刻他抱着的是個女人,大概這種奇特心理就不存在了。
環抱住落筆寬厚的肩膀,緊貼住他冰冷的胸膛,陳簡看見對方緊皺的眉頭舒展了些,似乎看見了恢複的希望,于是不斷用手掌搓着他的後背,并且讓兩人貼得更緊密。
落筆似乎感覺到了懷裡的溫熱,本能的靠近熱源,手臂不自覺環繞住對方的腰,讓兩人身體緊緊貼合。
在落筆像個死物不動的情況下,陳簡還能坦然地如對待一件物體般用自己的身體給他取暖,可當感覺到對方收緊的手臂,陳簡陷入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難堪中,特别是對方的頭開始在陳簡頸項間蹭來蹭去,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他敏感的皮膚上時,陳簡感到自己越來越熱,甚至身體其他緊密貼合的皮膚也變得異常敏感,一股奇妙的電流在身體裡飛竄,他有些頭暈目眩,全身發軟,他感覺到落筆柔軟的嘴唇擦過他的頸項,溫熱的氣息噴灑在他的鎖骨上。
身體很不舒服,他擡手看了一下生命值,已經下降到百分之75了,不能再低了,陳簡想等一會降到百分之70以下就關閉。
費力地環住落筆,讓身體的熱量傳遞給對方,也許是能量流失的緣故,他不僅頭暈目眩,現在全身甚至開始微微戰栗,而懷中的人變得極不安分,環住他的手臂不斷收緊并且無意識的來回摩挲,好像陳簡這具溫暖的軀體有着什麼奇特的吸引力。
“喂,你别咬我!”陳簡倒吸一口氣,虛弱的制止落筆在他頸項上無意識肆虐的嘴唇,但帶着氣音的阻止沒能讓男人恢複神智,反而循着他說話的聲音找到了他的嘴唇,貼了上來。
震驚的睜大了眼睛,反應過來的陳簡一把推開落筆,但綿軟無力的身體被對方抱得更緊了,唇瓣被撬開,一條濕滑的東西試圖鑽入他的嘴裡。
被入侵過的驚恐記憶讓陳簡奮力反抗,但推搡的動作反而激起對方的征服欲,他感到一陣眩暈,已經被落筆按在了身下,嘴唇被肆無忌憚入侵着,對方冷清的氣息萦繞在鼻尖。
酥麻感從舌尖蔓延到全身,草莓冰淇淋混合着一種奇異熏香的味道在口腔中炸開,這種奇妙體驗直沖頭頂,讓陳簡頭暈目眩,甚至忘記了反抗。
直到感覺對方的手從他的腰線一路向下滑,陳簡突然一個激靈,汗毛直立,他用最大的力氣猛然推開身上的人,立馬關閉升溫技能,喘息着讓自己恢複體力。
被推開的落筆緊皺眉頭躺在地上,面色潮紅,迷離的眼神望向陳簡,他的眼睛裡似乎藏着深不見底的漩渦。
被這眼神看得心口一緊,立馬撇開了眼睛,他快速套上一件衣服,摸了摸對方的手掌和胸膛,感覺已經回溫了,便轉身要找衣服給他穿上,誰知一轉身手腕猛然被抓住,下一秒,下巴被對方大力捏住強迫着他擡頭與之對視。
落筆已經清明的眼眸裡滿是凜冽的殺氣,吐出的話比這極寒天氣更加冰冷:“你要殺我?”
“你看我這是像要殺你嗎?”陳簡感覺自己挺無辜,虛弱難耐的身體讓他内心變得很脆弱,吐出的話也帶着可憐巴巴的破碎感,“我真要殺你就不會千辛萬苦給你取暖了。”
落筆看了看他們的境況,想起了剛剛自己被陳簡溫暖環抱的情景,臉上微不可查的露出一絲不自在的表情,然後放開了陳簡。
“别露出那種委屈的表情。”落筆聲音低沉沙啞,丢下這句話,快速穿好衣服,便走出了帳篷。
“我不僅委屈而且還很冤枉!比窦娥還冤!”陳簡委屈巴巴又氣惱地把衣服狠狠往身上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