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堅持不去,已經換成謙哥了。”範霜說道。
“你幫我求求老闆還是讓我去吧,”陳簡極盡讨好的說道,“我是真的很想參加這個活動,我卡文了,參加這樣的交流會一定能讓我文思如泉湧,下筆如有神,你也就不必天天像催命一樣催我了。”
在陳簡極盡谄媚的糖衣轟炸下,範霜隻能答應給老闆彙報一下情況,陳簡又是一陣千恩萬謝。
槐南莊園離S市區直線距離300公裡,是一座遠離喧嚣的臨海的私人園林,哥特式的城堡坐落在東海彎岸邊的山崖上,城堡前面是一片平坦草場,後面山崖下是一片白色海灘,方圓一公裡都是莊園的領地。
陳簡的車在莊園主樓也就是城堡北面的巨大停車坪降落,他是最晚來的,在他前面已經停了二十來輛車。
本來他從公司一早出發的,但約到的車才帶着他起飛,一輛紅色小車突然從天而降,兩車難以避免相撞,好在現在車的安全系統設計得很好,兩輛車都開啟了自保模式,把傷害減到了最小,但陳簡乘坐的車和紅色小車都攤在了屋頂上。
陳簡沒有受傷,馬上打開紅色小車的門查看,裡面的人手肘擦傷,其他地方并無大礙。
紅色小車裡坐的是範霜。
扶她休息了一會,底下同事們聽聞事故的聲音都跑了上來,範霜不好意思的說自己有點感冒休息不好,而且小車昨天就報錯了,自己想着今天下班再拿去檢修,誰知道就出這樣的事故。
曾珠立馬要開車帶範霜去醫院,還是鄭子謙說自己今天沒有什麼事,他剛好也要出去,可以帶範霜去醫院,陳簡不放心也跟着去了,檢查沒什麼大礙,他才安心來了作者研讨會。
他駐足觀望了一下這甯靜海灣邊的人間天堂,正沉醉在藍天白雲大海的美景中,一台無人駕駛的小型擺渡車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
“尊敬的客人請上車,行李請放在前面的空位上。”擺渡車說道。
他上車後,擺渡車立馬出發,把他帶到了城堡底下。下車後又有一名女仆裝的機器人拿起他的行李把他帶入了大廳。
大廳裝潢很是奢華,以白色和金色調為主,正對大門的樓梯平台的背景牆,挂着一條與這種典雅華麗格格不入的紅色橫幅,上面寫着:全國作家交流研讨會。
看見這,陳簡差點笑出聲來,不過他忍住了,多少給點面子吧,他可不是那種肆無忌憚,沒點人情世故的人。他雖然沒笑,但有人笑了出來,回頭看去,一個穿着時尚的青年笑着說:“是不是覺得這橫幅很搞笑?”
“也……還好吧。”陳簡說,“畢竟是活動需要嘛。”看出他不像這莊園裡的人,想必和自己一樣是來參會的,陳簡笑了一下,表示友好。
“你好,我叫楚向。”那人上前一步和陳簡握手。
“我叫陳簡,你好。”他說道。
“久聞陳老師大名,我這還是第一次面對面看見您本人。”叫楚向的年輕人欣賞的态度很明顯,“我看了您很多作品,也看了您之前與人工智能對戰的情況,真的讓人熱血沸騰,不愧是獲得金筆杆獎最年輕的作家。”
幹笑了兩聲,陳簡不願寒暄這些,立馬詢問一旁在給他做登記的機器女仆是否可以回房間。
“已經幫您辦好了入住,請随小靜上樓。”叫小靜的機器女仆拿起他的行李就往樓上帶。
向那青年點點頭,陳簡就上了樓。
研讨會下午三點開始,他已經在房間裡得到了議程和人員名單。
會議室安排在一樓大廳的右邊,那是一個非常寬的會客廳,擺上一張橢圓會議桌,足夠三十個人坐下。
陳簡坐在有自己名字牌子的座位上,對面是一位女士,牌子上寫着古沁,陳簡知道,這位四十歲的先鋒女性,很擅長發掘女性題材,描寫女性困境,緻力于女性覺醒和反抗。她精緻的妝容,高傲的神情讓人覺得高不可攀。
而她右邊坐的高大男人叫寒川,是北方作家代表,作品風格硬朗粗犷,通常表現大環境下尖銳的社會矛盾。
還有南方作家水凹,她穿着一身典雅的青綠色旗袍,精緻的面容上帶着淡淡的笑意,她善于描寫人性在各種社會環境下的複雜表現,充滿了溫婉的人文關照。
和陳簡隔着一個位置的是之前見過面的楚向,他是一位網文寫手,但有幾部非常出色的科幻作品,獲得過科幻文學的最高獎項埃塔獎。
而陳簡旁邊是一個表情淡淡的中年人,名字叫白洲,他的作品以描寫自然生态為主,有着對人類文明很強的批判色彩。
他的另一邊就是主席位了,坐在上面的是主持人全國作協主席江存憫。這是一位将近70歲的老人,兩眼有神,精神矍铄。他的作品多誕生于上世紀九十年代,後來一直主持文化工作,是業内的權威。
還有坐在桌子遠處的一些青年男女,他們也都是各個風格派系的翹楚,但陳簡實在看不過來了,他的臉盲已經讓腦子部分休眠,隻想着怎麼探查那本《山海經》的主人。就在他想得入神時,主席突然提到了他的名字,他這才反應過來,是讓他發言。
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聲,陳簡幹巴巴說了些套話,看得出大家都對這樣的發言心不在焉,好在他也不追求在這樣的發言中出風頭,說完“所以大家常懷一顆溫故而知新的心去感受這個世界,自己就能把她描寫得入木三分。”感覺自己頭皮都尬麻了,還是□□微笑着說:“陳簡這種務實不務虛的精神才使得他的作品言之有物。”這挽回了一些他發言敷衍的顔面。
自由發言的時間,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後,那位叫做古沁的女士帶着明顯不屑的态度說道:“看看在座的各位,談着人類文明的命運,如此宏大的主題,卻不讓創造了生命的女性加入文明叙事。”
她旁邊的寒川神情不耐,沒有反駁她,隻是抱起了手臂。
“古老師說得沒錯。”說話的是白洲,“人類文學一直都是強者的叙事,如果到了今天我們的語言依舊用來粉飾強權,那文學就該死了。那還真不如一個AI不帶任何谄媚的文字來得客觀,起碼它不會說叢林的消失是為了人類的輝煌。”
“說到AI寫作,”楚向興奮的說道,“昨晚我還用AI幫我設計了幾十版星際大戰的場景,然後自己填補比較個性化的部分,這種感覺和純AI寫作不同,又減少了純人工寫作的繁瑣。”
“呵,機器懂個屁的創作。”說話這麼不客氣的是寒川,“他能知道什麼是男人的血性,什麼是女人的柔美嗎?機器永遠不可能取代人類。”
古沁撇了一眼寒川,又看向自己紅豔豔的美甲漫不經心說道:“我之前實驗用AI續寫過《紅樓夢》,他的表現超過了很多粗枝大葉的男性作家,我看這沒有什麼不好,女人免受奴役也是人工智能爆發這幾年才實現的。”
“我很認同古老師說的人工智能改變了女性的處境,”水凹放下手裡的茶盞,輕輕搖了搖頭,溫和的說道,“但他總也寫不出這普洱茶的味道。”
“怕是在座尊敬的女士們,已經把男人排除伴侶的位置,希望人工智能取代了吧。”寒川說這話帶着幾分鄙夷。
“那也好過某些男人隻把女性當作□□和生育工具的好。”古沁冷笑着反駁。
“好了好了。”江存憫擡起雙手,示意兩人不必再争論,“文學是人類的瑰寶,體現了觀念的碰撞,文化的交融,和而不同才能展現文化的魅力嘛。”
讨論期間,陳簡一句話都沒有說,每次來參加這樣的活動,大概都會有這樣的戲碼,他見怪不怪,意見不合的永遠沒法聊到一塊去。
散會之前,機器女仆小靜告訴大家一個重磅消息,那就是這次為期一周的活動全部由大禹公司贊助。
聽了這個消息寒川的表情像吃了個蜥蜴,難看得抽動了一下,沒等小靜把晚上的安排公布,他已經憤然離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