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依舊沒有信号。”辛午說道，“我讓他們到裡面把現場詳細記錄下來，把人員名單整理出來，警察來之前宴會廳會被封死。”

經過一早上的忙碌，整個城堡都被檢查了一遍，幸存者全部聚集到了大廳。

有幾個膽小的女孩一直在哭泣，其他人臉色灰白，十分憔悴。陳簡沒有看見寒川。

看見坐在遠處吧台上的古沁，陳簡和辛午交換了一下眼色，對方心領神會，兩人走到古沁面前。

“不愧是古老師，遇到這樣的事情也能淡定自如。”陳簡看着古沁端着的咖啡說道。

“該來的總會來，在這樣一個世界中任何意外都不意外。”放下杯子，挑起細長的眉眼，看向陳簡，古沁接着說道，“我看陳老師氣色也不差呀。”

“隻是比别人多看到一些真相，所以心裡比較有底，不至于太慌張而已。”陳簡說，“但大家被這樣困住也不是辦法，不知道古老師有什麼好的建議。”

“既來之則安之，我一個弱女子有什麼辦法。”

“古老師的著作我也看過，您是一位能撐起半邊天的獨立女性，可不是什麼弱女子。”

“在你們男性依舊作為主導的世界，弱者或者抱團，或者抱緊強者才能生存，你覺得我能頂起誰的半邊天呢？”

“古老師太過謙了，像您，像寒川老師這樣獨樹一幟的優秀作家雖然觀念不同，但撐起了國家文學的一片天呢。”陳簡話鋒一轉，“不過今天沒有看見寒川老師，不知古老師見過他嗎。”

古沁的眼神黯了黯，冷漠的說道：“沒見過。”

“古老師好好想想，剛剛我不是說過嗎，知道的真相比别人多一些……”陳簡盯着古沁，“所以，您應該知道寒川老師的去向吧。”

啪一聲放下手中的小勺子，古沁冷笑着站起來：“我不知道陳老師是什麼意思，我和寒川幾乎沒有交集，你來問我他的去向，問錯人了吧！”說完踩着高跟鞋就要離開。

“請留步。”一隻機械手攔住了她，辛午說道，“古女士，您最好留在大廳。”

“你們是什麼意思？”古沁的臉拉了下來，不客氣的吼道，“你們是在審訊我嗎？”

“并沒有。”辛午說道，“隻是監控顯示晚宴前寒川去找過您，我們擔心他的安危，所以問問您。”

古沁的臉色刹時一陣紅一陣白。

待辛午還想詢問她什麼，但下一秒他自己淺色的眸子一黯，呆愣了一秒鐘，好像在接受什麼信息，突然他輕皺眉頭說道：“仆人在花園裡發現寒川的屍體。”

花園裡，一刻紅楓樹下已經圍了一圈人。

撥開人群，陳簡看見寒川仰面躺在草地上，表情安詳，要是沒人說他死了，這樣子就像睡着了。

辛午查看了他的身體，說道：“死于心髒驟停，但不知道驟停原因。”他又看了看白川的口鼻，刺穿了他的手指取了一點血液，片刻後說：“沒有任何中毒的迹象。”

“他不是在開玩笑——”古沁擠在人群縫隙中，突然喃喃說道，“他說的都是真的。”

“什麼是真的？”陳簡敏銳地捕捉到她的話，追問道。

但古沁轉身就走，好像不想多說。

現場被保護了起來，辛午把圍觀的人都驅散了。

恐慌的情緒持續在人群中蔓延，一個驚慌失措的青年大喊道：“是不是我們都會死，是不是？！”

陳簡記得他，就是昨天說會議很諷刺的那個年輕人，名字叫做宇浩。

他慌張的沖回城堡裡，一會兒拿了一個包就朝莊園外跑。

在低空飛行時代，很多公路都不再維護了，農村鄉鎮也遷移到了大城市，這裡方圓一兩百公裡都不會有人煙，他這樣出去，就是不要命。

幾個機器仆人追趕着攔住他，但好像都失敗了，他推開幾個人，自顧跑了出去。

“我單獨走走，你不用陪我了。”陳簡想到海邊走走，發現辛午還跟着他，突然有些别扭，感覺他這怎麼似乎成了自己的專屬管家了，于是謝絕了他的陪同。

“那不要走太遠。”辛午看了他幾秒鐘，說道。

海邊的風不大，今天還算風和日麗，陳簡回想着這兩天發生的事情，總覺得哪裡不太對，但又不知道哪裡不對，寒川為什麼會死？他的死幾乎推翻了他們之前的猜測，又是誰殺了他？

他走着走着，突然腳上踢到了一個東西，他朝沙灘看去，是一個很大的海螺，撿起來放在耳邊。

“聽到大海的聲音嗎？”突如其來的說話聲，讓他忙回頭，發現是坐着輪椅的汀蘭小姐，她讓機器仆人小靜推着。

“還沒來得及聽呢。”陳簡放下海螺，說道，“謝謝你昨晚的收留。”

“那沒什麼，隻是你那個朋友太聒噪了。”汀蘭臉上帶着淡淡的嫌惡。這話才說完，陳簡就看見遠處曾珠正推着楚向過來了。

“能陪我散一下步嗎？”汀蘭說道。

陳簡點點頭，從小靜手裡接過輪椅，小靜識趣的向曾珠和楚向走去，跟他們說了什麼，兩人就不再走過來了。

“汀蘭小姐一直生活在這裡嗎？”

“你想知道我的過去嗎？”汀蘭道。

其實要不是為了追蹤那本山海經的出處，陳簡不想來這裡，也對認識這位莊園主人沒有興趣，但這時候主人問出這樣的問題，懂些人情世故的他總不能直白說不想吧，他于是說道：“汀蘭小姐這樣的傳奇人物，誰又不想多了解些呢？”

女孩并不往下說，等兩人來到城堡的石壁底下，她才慢慢開口：“我小時候喜歡在這裡玩，因為在這裡，媽媽可以從上面的城堡看見我，她會在第二層的窗戶那裡叫我的名字。”說着她回頭往城堡上看了看。

“原來這座城堡一直是您的家，我還以為它是三年前您買下的。”

“你說的也沒錯，開始它是我的家，後來不是了。”她淡淡勾起嘴角，“可現在它又回到了我的手裡。”

“期間一定有一段曲折的故事。”陳簡試探道，“像您這樣古老又有文化底蘊的家族，藏書也和它的故事一樣多吧？”

“對。”汀蘭小姐說道，“這些藏書都是辛午在管理。”

“他對你很是盡心盡責。”陳簡笑道，“現在的智能機器真的可以取代真人了。”

“你覺得可以取代嗎？”汀蘭問道，“你覺得他能當伴侶嗎？”

“也不是不行吧……”聊起這樣的話題，陳簡不覺有些尴尬，“畢竟現在市面上的産品非常人性化。”

“機器始終是機器不是嗎？”汀蘭道，“他們再顯得像人類也隻不過是大量算法的反饋。”

“你說得也沒錯。”陳簡想起之前和那個叫落筆的智能體的接觸，也許他們什麼時候就湧現出了意識。

“陳先生，你離我近些。”汀蘭示意陳簡靠近她，陳簡低下頭，便聽到她說，“我知道你為什麼來這裡。”

陳簡笑道，“你當然知道啦，樓梯上還挂着橫幅呢。”

看了看城堡的方向，汀蘭輕笑了一下，低聲說道：“你知道我的意思，晚上10點在房間等我，你想要的答案，我都會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