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
陶罐被之前告訴他們鎮上沒什麽大事的小販抱著,正朝著牢房的方向前進,剛好要和他們迎面相撞,看見飛速朝他的方向跑來的兩人,小販連忙往後退了兩步讓出通道,試圖用身體表明他不想惹事。
可惜富岡義勇似乎并不想放過他:“把手上的罐子交出來。”他按住刀柄,聲音低沉,面無表情的模樣像極了來找碴的混混。
“咿——别過來!我讓巡警把你抓起來啊?!”小販抱緊罐子,見富岡義勇沒有要放棄的意思,隻能掉頭就跑,邊跑還邊回頭查看,然後被飛速逼近的人吓了一大跳。
于是小販将手伸進懷裡抓了個東西朝外一灑,粉末狀的東西糊上富岡義勇的臉,奔跑著的腳步一頓,強烈的暈眩感讓他頭重腳輕,要不是村田在他身後扶了一下,他差點栽倒在地上。
糟糕......是迷藥......
“抓住......他......”懷裡的罐子裡有鬼。
他想這麽說,但是能在瀰漫整個牢房後都還能把他和村田放倒的迷藥藥效實在太強,他最終還是撐不住失去意識,滑落在地闆上。
等他醒來時,已經又回到巡警署的門口了,可能是因為牢房被他拆了,他又昏迷不醒,巡警隻是把他和村田綑起來放在警署的門口,沒有再将他塞進那個蹲了兩次,現在隻剩下廢墟的牢房裡。
“喲,富岡。”村田語帶笑意地和他說話:“你起的好早啊。”
富岡義勇緩慢地眨了眨眼,迷藥的效力可能還有點殘留,他昏沉的大腦遲鈍地運轉了一會,才跑出風馬牛不相及的回應:“......騙人。”
村田明明每天都會說一樣的話。
“欸?有什麽騙到你的地方嗎?我明明什麽都還沒說吧??”村田滿頭霧水,彎腰靠富岡義勇更近一點,溫暖乾燥的手掌貼上他的額頭:“隻是迷藥而已應該不會發燒吧?怎麽就開始說胡話了呢?”
富岡義勇看了看天色,太陽已經漸漸落下了,天邊灰色的比例越來越大,雲朵燒紅的部分一點點被撕去,拼圖的最後一塊終于到手,他看見那個小販鼻青臉腫地歪坐在牢房的牆壁上,似乎是被人揍了一頓。
他動了動身體,本來以為沒什麽力氣的身體大概掙脫不開繩索,沒想到綁著他的繩索意外的鬆,簡直就像放在他身上當作裝飾而已,一點束縛的意味都沒有。
“......怎麽回事?”富岡義勇看向村田,對方手上的綁繩是實打實的真貨,但村田卻似乎一點也不意外他隻不過是被裝飾品綁著而已。
而且他們的日輪刀都還在,周圍也太過安靜,似乎除了他們以外沒有旁人,連應該留守的巡警都不在附近。
“嘛......大概就是我殺鬼的速度太慢,不小心讓巡警先生們親眼見到了鬼的存在,并且知道那位先生其實一直以來都幫忙負責在白天把有鬼的罐子放到離他們那麽近的地方,并且盜賣了很久從他們這裡離開的‘犯人的物品’吧?”
村田語氣輕鬆,富岡義勇卻深深地懷疑對方口中的‘速度太慢’到底是否是真的不小心造成的。
原來小販就是會拟态的鬼的協助者,負責在對方假裝犯人離鎮後,在鬼不能自由行動的白天将對方用陶罐帶回牢房,也許還兼任時間差不多時釋放迷藥讓犯人睡著的任務。
理由......就是為了犯人身上那一點東西能換得的錢财。
富岡義勇皺了皺眉頭,看向對方的滿身傷痕時卻不知道該作何反應,那點錢不多,卻願意為了這一點而出賣同類的性命嗎?
“好啦好啦,應該沒有其他鬼了吧?幫我解開這個可以嗎?”村田的聲音喚回富岡義勇的注意力,也許他剛才思考的那些,在他睡過去的時候村田都思考過了,因此才放任小販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卻沒有做成其他動作。
富岡義勇抽出刀替村田鬆綁,明顯地看見當自己收刀入鞘時,村田鬆了口氣,可能很怕他氣不過再去補小販幾刀。
“你可以考慮在鞋底裝把小刀,必要的時候很好用。”富岡義勇想起胡蝶忍,對方和村田一樣也是力氣小得沒辦法自己掙開繩子,鞋底加裝了刀子,在這種的時候很好用。
“不......這個應該就不必了......我還是思考該怎麽不再被巡警追也許比較好......”
富岡義勇沒有理會村田的碎碎唸,伸出手讓飛來找他的鎹鴉能停在他的手臂上,是锖兔的鎹鴉,帶來了他和師父的信。
锖兔的信上寫他殺了隻鬼,師父的來信則是讓他簡單說下近況,随便說點什麽都行,他卻好像被一根筆杆和一張白紙難住了,墨滴在紙上暈開,人卻還呆立在那裡動也不動。
锖兔的鎹鴉見狀啄了他一下讓他快點回神,村田看剛才殺伐果斷的人現在卻隻能傻呼呼地被鳥啄,忍不住噗地一聲笑了出來,開玩笑似地為他支招:“不知道要寫什麽的話,簡單地報個平安不就好了?家人最擔心的不就是這個嗎?”
“是這樣嗎?”富岡義勇垂眸,他想到了河岸對面的姐姐,又想到站在狹霧山上等著他的師父和锖兔,嘴角勾起了微小的幅度:“原來如此。”
他沒有換一張乾淨的紙,“平安”兩個字規規矩矩地寫在信紙中央,勁瘦的字體像是迎著風就能長高的少年,在同伴咋咋唬唬的喊著“富岡你笑了!!”的背景音中,富岡義勇将信綁回鎹鴉的腳上。
家人啊......如果他能活下來、擁有死亡回溯的能力就是為了這個目的的話,他會努力讓更多人的家人也擁有收到平安消息的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