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蝶忍頓了頓,困惑地問道:“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富岡義勇擡起頭來看向天空,樹木并不繁盛,月亮東面的半圓挂在黑色的天幕上,沉默著沒有回答。
胡蝶忍跟著擡頭看去,沒有太多遮蔽物的天空上隻有一些星星,她并不擅長星象,但是長年與夜晚打交道的獵鬼人多多少少都會認識一些能判斷方向的星星。
冬季大三角讓人一眼就能看出方位,胡蝶忍不是很明白富岡義勇在看什麼,如果是簡單的判斷方向的話,應該不需要看這麼久才對。
或是對方在等待著什麼......?
鎹鴉振翅的聲音傳來,富岡義勇順勢擡起手讓寬三郎和她的鎹鴉能夠停靠,胡蝶忍驚訝地睜大眼睛,剛才她緊盯著天空看也沒能看見鎹鴉黑漆漆的身影到底在哪裡,她不認為富岡義勇的眼力和她有那麼大的差異。
還來不及仔細思考,鎹鴉帶來的任務讓胡蝶忍先收斂心神,兩隻鎹鴉,兩個任務——是她能夠一個人解決任務的好機會!!
“讓我去吧?!我一個人去也能很好地完成任務的!”胡蝶忍開口,帶著期盼的眼神看向富岡義勇,對方沒有第一時間反對,卻也沒有同意,似乎在思考些什麼的樣子。
膨脹起來的期待在富岡義勇的沉默下緩緩下壓,胡蝶忍鼓起了勇氣,試圖用更多理由讓富岡義勇點頭同意:“富岡先生你也累了吧?我們分開來才能更有效率地讓被惡鬼纏上的人早點被救出來,不是嗎?”
富岡義勇依然沒有回應,胡蝶忍轉動著腦袋,她在書上讀到過,這種藉由沉默給對話者帶來壓力、讓對方下意識地遵從他人的期望的方法,胡蝶忍第一次體會到,為了不讓自己在這樣默不作聲的壓力下脫口說出放棄這個機會的話,她閉上嘴,轉而用眼神盯著富岡義勇。
富岡義勇過了一會才意識到胡蝶忍在等待他的回應,他剛才回想了一下接下來的計劃有沒有什麼遺漏的地方,以及還有哪裡需要胡蝶忍多加留意。
他對上胡蝶忍既緊張又期待的眼眸:“跟著寬三郎,那裡出現的是下弦一,把那裡的平民帶走,然後盡可能地拖延時間。”
“做得到嗎?胡蝶。”富岡義勇說出口的話低沉但堅定,雖然提出了問句,但是比起不确定而詢問她的想法,更像是在确認胡蝶忍的狀态。
胡蝶忍不由自主地靜下心來,仔細聽了一會才發現問題在哪裡:“等等等等,寬三郎先生的是富岡先生你的任務吧?那我......”
“我去。”富岡義勇回答:“妳的鎹鴉去山腳下讓民衆來認領死者,我解決那裡的鬼後會立刻去找妳的。”
“等、為什麼——”胡蝶忍還想再問,富岡義勇推著她的肩膀輕輕轉了個圈,面向西南方的路伸手一推,胡蝶忍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了兩步,正想回頭再問,卻發現富岡義勇已經朝著相反的方向出發了。
胡蝶忍不滿得跺了跺腳,寬三郎叫了一聲拍拍翅膀飛高,胡蝶忍就算再有意見,見狀也隻能乖乖地快點跟上。
富岡先生的安排乍聽之下沒有問題,兩邊的任務都有處理的人——雖然再怎麼說讓她直接就要去面對十二鬼月也太誇張了吧?就算她得到的任務是以保護平民和拖延時間為主,但是......
第一個自己解決的任務就碰上十二鬼月,怎麼想都是一場很艱難的硬仗。
恐怕沒有任何一個劍士是第一次自己出任務就碰上十二鬼月,但是如果是她的話......她絕對要——絕對會活下來的。
胡蝶忍屏棄多馀的思考,快速地在山間奔跑著。
——
富岡義勇盡可能快速地趕到霧藻峰。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之後,他沒有浪費多馀的力氣在警戒上,隻有将手放在刀柄上準備随時拔出來。
他看向堆砌著的屍山,環繞著屍山做成的攔水壩走了一圈,找到最适合開始拆掉攔水壩的地點後動手一拉。
屍體順著縫隙傾瀉而出的水流壓了他滿懷,富岡義勇狼狽地将壓住他的屍體推開後,側身在地上一滾才躲過鬼抓準時機的偷襲。
原本隻是胸口破了一個大洞的屍體在鬼的攻擊下,腦袋也被毀掉,頓時讓人看不清面容。
富岡義勇忍不住恍神了一下,想起了幻想中被偷襲而死的胡蝶忍。
破空聲響起,他猛然回神向後仰去,才堪堪躲過鬼的攻擊,胸前的衣服和羽織卻被抓破了一部分。
富岡義勇順著向後仰的勢頭擡起腿,将鬼踢遠了些,然後趁著空隙拔出日輪刀,一招将對方的脖子砍下。
失去了頭顱的鬼很快地便化成灰燼,富岡義勇深呼吸了幾下才繼續原本的行動,鼻腔裡滿滿的都是血腥味,身上也因為剛才的動作泡了水,全身都溼答答的。
他盡可能快速地将所以屍體都搬到平坦的地方放好,等著從村莊來的村民能将自己的家屬認領回去。
富岡義勇的手在搬到剛才被毀掉面容的屍體上時猶豫了一瞬,因為自己的緣故,這個人的身體被鬼傷害得更嚴重了......腦袋閃過要不要為了這件事情現在就再回溯一次,但是想起上漲的水面,他最後還是收回了不自覺摸上刀柄上的手。
......如果等等不得不再來一次的話,他會更小心的。
富岡義勇在确認過日輪刀沒有受損後,便調整方向朝著和名倉山前進,這次因為沒有帶著胡蝶忍,以及比較熟悉通往目的地的道路,他比預料的還要快一點到達那個旁邊種滿紅色彼岸花的小屋。
小屋的牆壁所剩已經不多了,不知道是被刀子打爛還是被鬼轟飛的,總之損毀得比富岡義勇看過的任何一次都嚴重,唯一剩下的那個牆角下,躺著之前好幾次擋在姑獲鳥前面妨礙攻擊的女孩,看起來已經失去了意識。
大概是胡蝶忍做的,富岡義勇想到,沒有了這一層障礙,他們的行動能輕鬆許多。
富岡義勇悄悄靠近,剛才在屍水和血水裡打滾了好幾圈,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說實話他的鼻子幾乎已經聞不到味道了。
于是他隻能盡可能地放輕腳步,将自己的身影藏在樹叢之中,調整步伐靠近後,印入眼中的畫面讓他差點打亂呼吸。
胡蝶忍被姑獲鳥扼住頸項,正痛苦地不斷掙紮著,不死川實彌被踩在姑獲鳥的腳下看不清狀态,夈野匡近在這樣的情況下隻能握緊日輪刀,和姑獲鳥僵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