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墨把栗色長發捋到腦後紮住,翹着二郎腿,氣定神閑坐在馬紮上。
他身後插着一張皺巴巴的幡子,上邊的“玄學解惑”四個大字已經不甚清晰。
旁邊是一張快裝桌,筆墨紙硯齊全,花花綠綠的紙張堆疊在一起,正中間坐着個局促不安的少年。
“這是騙人,師兄怎麼好意思!”
少年覺得丢人,憋得臉色漲紅,不敢直視過往的行人。
“幫人破财免災,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祁墨叫他大大方方,不要露怯,正說着攤前來了一位婆婆,觀望許久在他跟前坐下。
“祁大師,他們都說你算得準,快瞧瞧我孫女。”
祁墨在步行街擺攤一個月,已經小有名氣,這是位慕名而來的客人。
婆婆掏出一張寫了生辰八字的紙。
“我孫女一到晚上十二點就大哭發高燒,吃藥也不管用,鬧得我剛一歲的小孫子也病殃殃的,我小孫子平時可機靈了……”說起小孫子來喋喋不休,話裡話外盡是心疼。
祁墨笑着聽完,一本正經拿起八字來端詳,不一會兒嘴角的笑容突然繃直,婆婆也跟着緊張起來。
“大師怎麼說?”
祁墨擺手,示意她别說話,又故弄玄虛抛了三枚銅闆觀望,皺着眉,嘴裡發出啧啧聲。
婆婆的心一下涼了半截:“到底怎麼說?”
祁墨沉默好久,着急得婆婆開始擦汗了,他才慢悠悠扔出一枚炸彈。
“您孫女是難得一見的八字純陰,易招邪祟,正所謂四柱全陰,青燈自守啊。”
婆婆的臉全白了:“那,那會不會對她弟弟有妨克?”
祁墨心裡跟明鏡似的,馬上明白了什麼,話鋒一轉:“雖然八字純陰,但是稍加改動便是興家旺業的大富大貴之命。”
“怎麼改?”婆婆轉憂為喜。
祁墨在随身背着的挎包一頓翻找,沒找到,隻能從桌子上抽出一張桃紅色的紙,用毛筆沾着朱砂和金粉,大手一揮。
符頭畫?duì,主符劍盾相交寫敕令護形,最後符腳畫九朵火焰,在最下面寫上急急如律令。
“九天玄女賜神兵,八卦仙衣護真形,六丁六甲随左右,敢有邪魔來犯者,雷火劈作微塵!”
開光咒念完,一張符箓加工完成。
一套下來行雲流水,婆婆不明覺厲,被唬得一愣又一愣,顫巍巍接過符箓。
“這就完事了?”
“非也非也。”祁墨搖頭晃腦故作高深,“其中最為重要的一步,還沒告訴你。”
聞言婆婆頓時目光炯炯,身子前傾急切地問:“你快說!”
祁墨:“符箓要讓你孫女随身攜帶,一定是你孫女,她可是福星,她過得好你孫子才會好,她過得不好你們全家都得遭殃,尤其對你的壽命有礙。”
婆婆被唬得連連點頭,後怕似的直拍胸口。
“天爺呀,幸虧沒送人。”婆婆慶幸地嘟囔,留下十塊錢走了。
小師弟忍不住吐槽:“十塊錢都不夠朱砂和金粉的錢。”
祁墨:“十塊錢也是錢,要多了你又要說我騙人。”
“本來就是騙人!”小師弟反駁他,“小女孩兒屬虎,壬寅年生人,哪來的八字全陰?”
“而且師兄畫的是九天玄女護身符,還騙那位婆婆說是給她孫女改命。”
祁墨撩起眼皮懶懶看向他:“讓小女孩兒在重男輕女的家裡過得好一點兒,怎麼不算改命?”
小師弟認為他在找借口。
“師兄跟人家隻有一面之緣,怎麼知道人家重男輕女了?”
細長的手指點點腦殼,祁墨毫不謙虛地說:“因為師兄這裡聰明。”
“我看就是裝神弄鬼!”
見小師弟真生氣了,祁墨這才解釋給他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