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說笑了,哪有什麼真面目,不過是一張面目全非的臉,怕惹君生厭罷了。”
蕭臨川目光沉沉,落在那道疤痕上,久久不能移開。
顧矜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忍不住擡手想要重新戴上面紗。
"别動。"蕭臨川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聲音低沉而不容抗拒。"你的傷本該好了,卻為了嘉妃這步棋一直用藥。"
“你費心為朕籌謀,朕怎會生厭?”
"陛下多慮了,妾身是……"顧矜微微掙紮,卻未能從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腕。
“坐下。”蕭臨川并未再聽顧矜開口,隻按着她的肩坐下。
他從錦袖中取出一個精巧的玉盒,一抹藥香盈室。
顧矜依舊緊繃着:"陛下何必親自......"
話音未落,一隻溫熱的手掌已經扣住她的下巴。蕭臨川的指尖帶着藥膏,輕輕觸上她的疤痕。
"别動。"他的聲音近在咫尺。
顧矜幾乎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拂過臉頰,她下意識想要後退,卻被他牢牢固定住。
"這疤...很疼吧?"
顧矜強迫自己保持鎮定:"已經不疼了。"
"說謊。"蕭臨川的指尖微微用力,惹得她輕顫,"今日是朕不好,不該非要你揭下面紗。”
顧矜想要避開他的觸碰,卻被他另一隻手扣住後頸。
"别躲。"他的聲音帶着不容抗拒的命令,卻又透着一絲溫柔,"讓朕幫你。"
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近到顧矜能看清他眼中細微的情緒波動。她感覺自己的心跳有些失控,連呼吸都變得不太順暢。
"陛下......"她的聲音有些發顫。
"嗯?"蕭臨川的指尖停在她唇角,那裡有疤痕最末端的一點痕迹。
顧矜忽然笑了:"陛下就不怕,臣妾是在故意勾引您?"
蕭臨川也笑:"你若是存心勾引,就不會是這般反應了。"他的拇指輕輕摩挲她的唇角,"倒是讓朕更想......"
"想什麼?"顧矜下意識問。
蕭臨川沒有回答,卻突然俯身,在她唇角落下一個極輕的吻。
顧矜渾身一僵。
"想這樣。"
可疑的紅暈瞬間爬上顧矜的面頰,她本來不覺得臉上的傷有什麼要緊,此時隻覺得每一個細小的毛細血管都在噴火!
"嘔......"
一聲幹嘔打破了暧昧的氣氛。
顧矜捂着嘴,慌亂地站起身:"陛、陛下贖罪,臣妾...臣妾餘毒未清......"說着,她幾乎是落荒而逃般沖進了内室,隻留下一句虛弱的"不留陛下了"。
蕭臨川還保持着方才的姿勢,臉上的笑意凝固在半空。
他看着顧矜逃跑的背影,眉頭狠狠跳了跳。
這還是他第一次...被人用這種方式拒絕。
"朕就讓你覺得這麼惡心?"他喃喃自語,臉色發黑。
内室傳來隐約的幹嘔聲,蕭臨川的臉更黑了。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努力維持着帝王的威嚴:"好好養病。"
直到腳步聲徹底消失,内室的簾子才被輕輕掀開。
顧矜探出頭,确認人真的走了,這才松了口氣。
“瘋了瘋了,死渣男,皇帝真的不是好東西!”
***
鐘粹宮中,白芷纖指撥弦,琴聲如流水般婉轉,眼神卻始終追随着蕭臨川,眉眼間盡是柔情蜜意。
“臨川哥哥,”她擡眸輕聲道,“如今事情已查明,矜矜無辜,你也不要再遷怒于她了吧?”
蕭臨川聞言,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語氣似是随意,又似别有深意:“阿芷,你倒是護着她。朕寵幸她,你竟然一點都不吃醋嗎?”
白芷聞言,輕笑出聲,笑意溫婉而從容:“我們自小一起長大,我對矜矜的心性還不了解嗎?怎會吃醋呢。”
蕭臨川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似乎在探尋什麼,随即低聲道:“那就好,阿芷最是善解人意。”
他忽然話鋒一轉:“咱們相遇相知的故事,你再講一遍給朕聽,好嗎?”
白芷微微一怔,随即笑着點頭:“好啊。”
她放下琴,柔聲将那段故事娓娓道來——先皇南巡時,年幼的蕭臨川在江南與她初次相識的種種細節,仿佛江南的煙雨都被她的聲音染上了溫柔。
故事說到一半,蕭臨川忽然開口,語氣低沉:“阿芷,你有沒有覺得,咱們的相遇……好似上天注定,實在太巧了些?”
白芷輕輕一笑,語氣坦然:“那自然,緣分天定,自然是巧。”
蕭臨川沒有再說話,隻是伸手輕輕抱了她一下,随即轉身躺下,閉目而眠。
白芷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卻隐隐升起幾分異樣的情緒。
今日的蕭臨川……似乎有些不同。
哪裡不同呢?她說不上來,卻莫名覺得,剛才那一抱,少了幾分溫度。
她怔怔地坐在床邊,目光一點一點描摹着蕭臨川的側臉,燭光跳動間,他的輪廓依舊如她朝思暮想那般俊朗。
突然,一個不合時宜的念頭如針般刺入她的腦海。
是啊……她怎麼一點都不吃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