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矜不着痕迹地拿起帕子擦了擦唇角,動作優雅從容,仿佛慶甯的咄咄逼人隻是耳邊風。她轉頭看向賢妃,語氣依舊溫婉:“回娘娘,臣妾的一應物品,都是由含煙看着的。嫔妾如今孕中糊塗,怕是要含煙來此處,才能識得清楚。”
賢妃聞言,神色間閃過一絲猶豫,顧矜要保全含煙的意思再明确不過,如今事情未明,确實不該将含煙以罪奴論處。她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太後。
太後目光幽深,沉吟片刻,終究點了點頭。
不多時,幾個慎刑司的小太監押着含煙上殿。
含煙瘦弱的身影被拖拽進來,腳步踉跄,最終摔倒在地。她雙掌撐地,露出五個鮮紅的血指印,顯然已經受過嚴刑拷打。盡管頭發淩亂,臉色蒼白,但她的眼神中卻沒有一絲屈服之色。
青槿見狀,心中一陣不忍,脫口而出:“含煙是令嫔家裡帶來的,也是良籍,怎可不由分說,便用如此重刑?”
顧矜面色不改,微微側頭,語氣淡淡:“主子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還不快把含煙帶過來。”
{obeject“含煙”.pain = 0; print("含煙的疼痛值已被清零。")}
含煙被青槿扶起時,原本滿是鮮血的雙手痛得幾乎無法動彈,每一寸肌膚都像被撕裂般灼燒。然而,就在這一瞬間,那鑽心的痛楚竟如潮水般迅速退卻,仿佛被無形之力抽離,連絲毫痕迹都未曾留下。
她怔怔地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手,鮮血仍在緩緩滲出,傷口猙獰如初,觸目驚心,可那種深入骨髓的劇痛卻詭異地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存在過。
含煙心中一陣恍惚,擡頭望向顧矜,身上雖不再疼痛,仍是忍不住心酸,眼淚頓時湧了出來,軟軟跪在顧矜面前,哽咽道:“娘娘……”
顧矜看着她,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但很快便掩去,隻是輕輕點了點頭,示意她安靜。
賢妃見含煙傷得如此之重,目光微微一顫,心中也略有震驚。她轉頭看向慶甯,卻見慶甯神色不自然,眼底掠過一絲心虛,顯然是提前給慎刑司打了招呼。
賢妃心中暗歎,雖對慶甯的狠辣頗有不滿,但此時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她輕咳一聲,開口道:“令嫔,如今含煙也來了,你可再一起看看,可識得此物?”
顧矜卻連看都未看托盤一眼,隻是微微一笑,語氣從容:“嫔妾知道,那是嫔妾的香囊。用的是上好的香雲紗,角落繡了嫔妾的閨名,墜子用的鑲金玉扣,意指金玉良緣。”
賢妃聞言,眉頭微蹙,目光中多了一絲探究。
而一旁的慶甯卻按捺不住,冷笑出聲:“賤婦!你竟認下了!姑母,這顧矜與沈钰私相授受,連名字都合上了,還不算穢亂宮闱嗎!”
太後轉頭看向顧矜,目光幽深,緩緩開口:“令嫔,你可知此物是從何得來?”
顧矜垂下眼簾,語氣平靜:“臣妾不知。”
太後眉頭微蹙,轉頭看向賢妃。
賢妃面色一緊,猶豫道:“家父與沈候郊外巡獵,無意間拾得了沈候小世子落下的香囊。家父本想歸還,可這香雲紗乃是貢緞,又見有妹妹的閨名,事關内圍,不敢妄做主張,才讓妾身拿來呈給太後。”
賢妃說完這番話,顯然耗費了不少心力,臉色微微泛白,旁邊的秋霜連忙上前扶住她,幫她順氣。
顧矜聞言,神色不變,依舊平靜如水。她微微擡眸,目光坦然:“原來如此,那太後娘娘,賢妃娘娘,不知你們的意思是?”
賢妃見她如此冷靜,心中一驚,微微遲疑,最終開口道:“不知沈世子為何會随身攜帶妹妹的私物,這期間……可是有什麼誤會?”
顧矜面色依舊平靜,扶着青槿的手緩緩站起,走到太後面前,衣袂輕垂,端端正正地跪下。她擡眸,神色沉靜如水,語氣不卑不亢。
“臣妾幼時确與沈侯世子青梅竹馬,彼時兩家交好,往來頻繁,此事京中皆知,并非隐秘。”她頓了頓,目光不偏不倚,“此物是臣妾閨中之時,于紅螺寺所求,後贈與世子。不知世子緣何仍将此物帶在身上。”
太後微微眯起雙眼,聲音略顯低沉:“你是說,自你進宮後,便與沈世子再無往來?”
顧矜垂下眼簾,語氣笃定:“是。臣妾若真有私情,當日軍恩令下,何必入宮應選?直接與世子完婚便好,又何須舍近求遠,将自己置于此般境地?”
話音剛落,慶甯冷笑一聲,猛地站起,語氣中滿是嘲諷和怒意:“好一個伶牙俐齒的顧矜!竟真當旁人眼都是瞎的嗎?”
她步步上前,目光如刀,聲音尖銳:“那日你出宮,在馔玉樓與沈钰私會,後行苟且之事,真當無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