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令聞站在這個玄幻的通道裡,四周星光流動,身體的不适已減輕大半,心髒卻随着每一秒的流逝而跳動得愈發劇烈,幾乎要沖破胸膛。
她的指尖微微發涼,無意識地摩挲着衣角,一種莫名的恐慌感逐漸蔓延全身。
林銳曾問她要不要換上那個顧矜的皮膚,她想了想還是拒絕了,既然是坦白真相的時刻,何必還要用一個假的皮囊。
更何況,她相信蕭臨川,可以認出她。
可臨到見面時,她又緊張起來。
萬一他認不出怎麼辦?
萬一他真的隻是愛着一個幻影呢?
她不是顧矜,從來都不是。
顧令聞想到此處,要不是還有點為了蒼生大義的念頭,幾乎就想轉頭走了。
壓下去了這個念頭,她環顧四周,又開始想别的。
這個地方倒是沒有虛拟世界的影響了,可是連個椅子都沒有,一會兒難道要站着說話嗎?
如果一見面就腿軟了怎麼辦?
自己的發型亂不亂?
他會不會覺得她穿得太随便,甚至……有傷風化?
她該叫他什麼?蕭臨川?陛下?還是……不,不能想。
他們之間已隔了整整一年,隔着隔着兩個截然不同的身體和身份。
她甚至忘了當年是怎麼和他說話的,忘了自己曾經的音調和習慣。
胡思亂想間,遠處水波散開,人影漸漸凝聚。
顧令聞瞬間僵住,血液凍結在血管裡。
所有準備好的言辭刹那蒸發,隻剩下一顆狂跳的心髒,和一片空白的大腦。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個逐漸清晰的輪廓,掌心沁滿冷汗,既怕他認不出自己,又怕與那雙熟悉的眼睛對視。
想逃,想留,想哭,想笑。
所有矛盾情緒在這一刻沖擊着她的靈魂。
時間好像被拉長成一條無限的線,而她被懸挂在這條線的中央,不得前進,不能後退。
"夫……夫君……"
這兩個字從她唇間滑落,她定定看着他走近,越發覺得面上不自在,臉頰燒灼得厲害。
或許還是應該叫陛下更妥帖?
為什麼沒有換上顧矜的皮膚!
他會認出她嗎?他會失望嗎?還是會轉身離去?
她開始慌了,聲音哽在喉嚨裡,在心底,她已經轉身逃跑了千百次,而此刻,她的雙腳卻像是生了根,動彈不得。
"對……對不……"
她略有些尴尬地垂下眼,睫毛微微顫抖,一句對不起還沒有說完,忽然被他擁入懷中。
她的身體驟然一僵,瞳孔微微放大,血液瞬間湧上頭頂。
她清晰地聽到他的心跳。
一開始還算平穩的心跳,随着擁抱的延續變得愈發狂亂,似鼓點般重重敲擊着她的耳膜。
她不知道自己的手該往哪擺,僵硬地懸在半空,既想回抱他,又害怕太過親密。
"我……我……"
她該說話嗎,該說什麼?道歉?解釋?直入主題?
“别急。”
他開口了。
“我隻要一息。”
蕭臨川的指尖深深陷入她的衣衫,好像害怕一松手,眼前的人便會如泡影般消散。
顧令聞:“什……什麼……”
"你一定有很多話要說,"蕭臨川的手臂微微收緊,仿佛害怕她會消失一般,"但給我一息的時間。”
“讓我再抱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