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合高廟鳳凰的過程,就像是把她扔進足以粉身碎骨的熔爐,千錘百煉,粗鐵成鋼的過程。連神經元都要敲斷了,揉碎了,重新連接起來。
也隻有如此,才能真正掌控高廟文明的核心文化力量——那可是一萬年之久的神話力量,華夏鳳凰圖騰的起源中心,十死無生的狀态下能夠融合,都是虞望舒命大。
那之後,虞望舒對疼痛的忍耐阈值變得上不封頂,對負面狀态的忍耐力更是超出正常進化者一大截。
兩人帶着重傷回到當時的故地城,那時,Human Dawn的規模尚未成大氣候,與保護性人才一起居住在故地城。
——18年後,曙光區正式準備籌建兩海市,将Human Dawn獨立出去,暗傷未愈的沈東君,在與古渤海灣中潛伏的海洋異種殊死搏鬥時棋差一着,在沒能活着離開那片深海。
也是從那以後,契約了枸杞的虞望舒接任了Human Dawn的總長一位,并把部門拆分,不再有“總長”這個職位,而是五位總部長齊平,共同管理Human Dawn。
那個最高的位置,永遠空了下來——為了紀念那位總是想着退休,卻始終沖在最前線的沈叔叔。
“别胡思亂想,閉眼。”唐若初難得強勢,直接擡起手,修長指節輕輕合上虞望舒的眼皮,帶着點兒微涼的觸感。
虞望舒紛雜的思緒被這一聲“閉眼”喚了回來,聽話的閉上眼,她能感覺到唐若初的指尖點在她的眉心,“怎麼不喂血了?“
“治标不治本,喂血是快速梳理,”唐若初之間凝聚出的光暈融入面前人的眉心,她能清晰的感受到指下人兒的輕顫,“剛剛在上面已經給你喂了一次了,重複喂,效果不好,何況,你現在的狀态,需要徹底的梳理。”她的聲音溫和的像一陣風,裹着安撫的意味落在虞望舒的耳畔。
虞望舒眉心微微蹙起的褶皺在她唐若初的輕言細語下漸漸撫平,神色緩緩放松下來,原本緊緊地攥在椅子扶手上的手也慢慢放松,察覺到她的變化,唐若初眼中漫上溫暖的笑意,源源不斷的治愈力順着兩人接觸的皮膚傳遞,梳理着虞望舒暴動的精神力。
虞望舒的精神海早已掀起滔天巨浪,黑金色的魔神之力攪得原本平靜的精神海好似飓風過境,一片狼藉,熾熱如熔金般的鳳凰火使得本就狂暴的波動更為駭人,以至于能聽到精神海一聲聲爆裂的聲音。
溫柔的治愈力像甘霖一般無聲無息的融入進來,六級天啟者的治愈力飽含強大的精神安撫效果,好像冷水潑在了火焰上,原本搖搖欲墜的精神海登時趨于穩定。
随着時間流逝,破損的精神海正在被一點一滴修複,滔天巨浪漸漸平息,虞望舒背後的蚩尤魔影像被重新鎖進了籠子裡,原本怒張的黑色烈焰逐漸平緩,也不再虛幻。
一滴汗水順着唐若初的鬓角流下來,沒入她的衣領。
“姐姐……”虞望舒的睫毛不安的顫抖,似乎察覺到了唐若初的不适,卻因為精神海的重塑過程而難以睜開眼睛,無意識的低聲喃喃。
唐若初唇邊挂上一抹有些憐愛的笑意,眼神卻晦澀難懂,視線微微轉開不看面前人,隻指尖留在虞望舒的眉心,治愈力彙入她的精神海,“嗯,怎麼了?”她的聲音有點兒不易察覺的沙啞。
感受到眉心的指尖撤去,虞望舒慢慢睜開眼,眼底少見的流露出了一絲疲憊,又被很好的掩飾掉,“累了?”,她的聲音也有些沙啞,像老舊收音機緩緩放出的抒情歌。
“還好,隻是治愈力消耗多了些,”她的指節輕輕曲起,敲在虞望舒的額頭,“先别管我,你感覺好點兒了嗎?”
眼神逐漸清明,虞望舒慢慢擡頭,看向唐若初,唇畔的笑意淺淡而真誠,幾乎不像那個性格有些惡劣的她,黑眸裡盛滿溫和的笑意,梳理室暖黃的頂燈灑下星星點點的光,像一條寂靜無聲的河流,“好多了,姐姐。”
聞言,唐若初收回手,指尖在半空停頓了一下,“我幫你清理一下内傷,”指尖下滑到心口位置覆上去,“凝神,靜氣,平穩呼吸。”柔和光暈再度亮起,順着接觸部位注入虞望舒的體内。
虞望舒的手在唐若初指尖下滑時就已經搭在了她的手腕,“别……”,尚未來得及阻止,她的手就已經搭在了她的心口,“你剛給我梳理了精神海……”
“不礙事,松手。”唐若初掌心微微用力,治愈力源源不斷的注入虞望舒體内,替她修整紊亂的氣血和受傷的内髒。
虞望舒的手漸漸松開,感受着身體内部的傷勢漸漸恢複,表情和氣息越發放松,隻是看到唐若初臉色越來越差後,她果斷擡手輕輕打斷治愈力的傳輸,“好了,我已經好了。”她打斷的有些急促,治愈力沒能及時收回去,激的她咳出了一口血,被唐若初眼疾手快的撈過一旁推車上的燒杯,精準的接住。
“急什麼,你看你。”唐若初輕輕責備一聲,“不過也好,本身就是淤血,咳出來也不傷身體。”
“櫻怎麼樣了?”虞望舒漫不經心的擦去唇邊的血迹,換了個話題。
“她還在昏迷,”唐若初輕輕歎了口氣,“你要是感覺好多了,就先回家休息,我現在過去看她,她在56層。”
“我能去嗎?”虞望舒擡眸看着唐若初,流露出一點點請求之意。
唐若初沉吟片刻:“不行,她傷得太重,足足三個五級天啟者才勉強穩定住她的傷勢,”唐若初把手裡的燒杯放回旁邊的小推車上,垂眸看着虞望舒,“她鑽進蠕蟲腹腔内部環境尚且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正面接觸了大量揮發性、腐蝕性的物質,加上進化力透支,基因鍊扭曲程度到了臨界值,險些就要徹底變成不豹不鲸的怪物,”感受到虞望舒微微顫抖的肩膀,她沒點破,而是把手溫柔的撫上她頭頂尚且沾着灰塵的發絲,“先回家洗個澡,對了,枸杞還需要你幫忙調整,如果望月櫻有什麼情況,姐姐會随時告訴你,好不好?”最後兩句聲音越發輕柔,像是在哄不聽話的小孩兒,咬字帶着點兒缱绻的意味,在靜谧的精神梳理室裡輕輕回蕩。
虞望舒沉默了一會兒,輕輕點點頭,重新換上了那副有些惡劣的性格,把真實的情緒習慣性的藏在了嘻嘻哈哈之下:“好啊,她命硬的很,與其擔心她,我還不如先管好自己,再說,有若初你幫忙,肯定不會有什麼事兒的,要是六級天啟者都救不回來,那我求爺爺告奶奶也屁用沒有。”她站起身,語氣輕松,聳肩攤手,“那我走了。”她嘴上這樣說着,腳下卻像生了根。
“望月櫻不會有事的,”唐若初笑了笑,沒說破某人緊張的小動作,“趕緊回家休息。”
精神梳理室的大門關上,看着虞望舒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唐若初唇邊溫柔的笑慢慢消散,暖黃的燈光把她的影子投在身後的牆壁上,形成一道有些孤獨的影子,她微微扭頭,看着小推車上那杯鮮血,擡手去夠。
片刻後,她走出精神梳理室,上了56層,找到了望月櫻所在的急救室,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有些蒼白的面色,收斂了周身的情緒波動,重新挂上“天啟部部長”的微笑和氣場,推開門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