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逃離出神秘的實驗基地後,已經過去了三天,這期間,虞望舒和望月櫻去了那個人骨沙灘,把當時留的一半逃生艙扛到了她們找到的适合紮營的地方,做了個簡易的營地,收集了不少可燃物,過上了原始人剛剛步入文明社會的那個階段的生活。
值得慶幸的是,盡管是在五星危度禁區核心,但這座島應該是被那個叫‘神谕世界’的組織改造過了,島上有簡單的可食用未異變植物,空氣中的輻射濃度也不是很強,也沒有很多危險性很高的異種存在——不過這并未讓幾人放松警惕,相反,因為這些變化,她們更謹慎了。
什麼組織能有實力改造一個位于五星危度核心地帶的小島?
夜色漸深,虞望舒坐在燃起的篝火邊,雙腿大大咧咧的岔開,手裡把玩着那枚唯一的證據,也是孟峰嶺唯一的遺物,刻有百合花的金色徽章,神色沉沉,思緒翻湧。
“還是發不出求救信号嗎?”唐若初走出倒扣的逃生艙,語氣有些焦慮。
虞望舒從沉思中回神,沒有回頭,歎着氣搖了搖頭,“小櫻都快圍着這個島跑了一圈了,愣是沒找到能發出信号的地方,現在就指望着家裡人能快點兒發現我們失蹤了。”
“家裡人?”唐若初被她的措辭逗笑了,在她身邊坐下,随手撥了撥篝火,“為什麼這麼說?不是都說同事之間相看兩相厭?”
“是有這麼個說法,不過……”虞望舒把手裡的徽章收回儲物工具,“我和他們認識太久了,就說認識年限最短的,Tiffany吧,那也有……三十多年了,”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聲音很輕,帶着濃濃的懷念,“她今年93歲,55歲上任的科研部部長,我跟你說,”她扭頭看着唐若初,忍俊不禁,“她剛上任的時候,簡直就是冰塊兒本冰,一天蹦不出仨字兒。”
唐若初的目光落在虞望舒身上,篝火的暖色映在她溫和的褐色眼瞳中,定格成一縷柔軟的風,“是嗎?不過看她現在好像活躍了不少。”
“嗯,我當時也被她那副冰冷的态度給騙了,和她一直是不遠不近的關系,就是見面會打招呼,然後偶爾會搭兩句話吧,”虞望舒掰了掰指節,發出清脆的‘卡巴’聲,“一直到我65歲那年,和望月櫻出了次任務,太久遠了,忘了是什麼事兒,總之,我倆當時都傷的不輕,是Tiffany,守在我倆床邊,還是那副不愛說話的狀态,但是一直守到了我倆徹底清醒。”
虞望舒停頓了一會兒,聲音帶上笑意,“她隻是不擅長表達而已,大家天天朝夕相處,怎麼可能沒有感情?這麼多年過去,不是家人,也勝似家人了。”
“那望月櫻……”唐若初有些疑惑的詢問。
“我和她是一個福利院出來的,她比我大一歲,我倆幾乎是前後腳被遺棄的,也許是父母承擔不了這份責任,總之,我倆都是健全孩子,但是,還是被遺棄在了曙光市福利院。”虞望舒語氣平靜,完全不覺得這有什麼還隐瞞或難過,反而隐約有些驕傲,就像在說,‘看啊,就算被遺棄,我也能走到現在。’
唐若初的手落在虞望舒的頭頂,不輕不重的揉了揉,“出身從不代表一切,靠背景站上高位的人,早晚有一天會被反噬,隻有靠自己的實力走下去,才會像你和望月櫻一樣,問心無愧,勇敢無畏。”
虞望舒晃了晃腦袋,有點兒得意。
跑出去找信号的望月櫻垂頭喪氣的走回來,“還是不行,我試了好多地方,外腦統統無信号。”
虞望舒扯了扯望月櫻的袖子,“得了,既來之,則安之,垂頭喪氣也解決不了問題,”她從火堆裡拿出烤好的食物 ,“吃點兒吧。”
望月櫻接過吃的,也不嫌沒調料,吃的賊香,看的虞望舒也食指大動,随手拿了串兒吃的,慢條斯理的嚼着,“我再給常酒意和Tiffany三天時間,在我的嘴裡徹底淡出鳥兒之前,如果他倆沒發現我們仨丢外邊兒了,回去我就拆了常酒意的酒窖和Tiffany的實驗室。”
“哈……”
熟悉的聲音從三人身後傳來,直接把三個人釘在了原地。
“拆我酒窖?”
“拆我實驗室?”
望月櫻一把扔了手裡的吃的,轉身就撲過去,“酒媽媽!!”
虞望舒放下手裡的東西,長腿一伸,眯了眯眼睛,“呦,這麼快……哎!蒂蒂!”
Tiffany臉色陰沉,一身幹練的緊身作戰服打扮,胸前的太陽徽章熠熠生輝,三兩步走上前,擡手就給了虞望舒一個暴栗,“你要吓死我?”
唐若初歎了口氣,擡手揉了揉虞望舒泛紅的額頭,“你們都過來,總部怎麼辦?”語氣不徐不疾,沉穩而理性,率先關注重點。
“Human Dawn不會因為離開我們五個一天就崩潰。”常酒意走上前,同樣是一身緊身作戰服,白色長發随意地紮了個馬尾,一把接住撲過來的望月櫻。
Tiffany生平最看重她執操實驗的一雙手,從來不用手打人,這會兒都破了戒,點着虞望舒的腦門兒戳。而常酒意的白發永遠是蠍子辮的狀态,這會兒随意的束在腦後,眉眼間的溫潤少見的褪去,染着焦慮和惶急,低頭看着懷裡的望月櫻,“從第一次沒打通你們的視訊,我和Tiffany就覺得不對。”
望月櫻從常酒意懷裡脫離,身上髒兮兮的污漬在他身上留下了好幾道痕迹,但此時誰也無心關注這些,“怎麼發現我們在哪的?”望月櫻好奇的看着常酒意,又回頭看了看被唐若初攔住,不讓她繼續輸出的Tiffany。
“是老餘,就是去伊甸城的時候,我聯系的那個‘媽祖之後’的成員,發消息說自己家老大聯系不上了,叫我們看看能不能聯系上你們。”常酒意一邊解釋,一邊上手收拾亂七八糟的虞望舒和望月櫻,“我們也聯系不上,找也找不到,還好老餘那邊有手段定位到船長最後消失的地方,發現你們被卷入了百慕大。”
唐若初還好說,哪怕是在這種環境下,仍然還算幹淨整潔,虞望舒和望月櫻簡直像從哪個泥巴坑裡剛竄出來的猴子,這會兒安靜的站在原地被常酒意擺弄,處理亂七八糟的外觀。
“我們也很納悶兒,還以為是船長故意把我們扔在百慕大,沒想到他也失蹤了?”虞望舒語氣懷疑。
“就是,當時我們逃生的時候,整艘船隻剩我們仨和枸杞,連我們的人都不見了,”望月櫻扒拉着黏在一起的發絲,“而且真的是莫名其妙到了這裡,航線都是反着的。”
“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虞望舒手腕上的枸杞飛下來,落在常酒意肩頭,“你們怎麼來的?先撤,離開這鬼地方再說。”
“還能怎麼來,老餘和‘媽祖之後’的人要來找他們老大,我們就跟着一起來了,來不及帶别人,都留下支撐總部運轉了。”Tiffany頭一回一口氣說這麼多話,臉色還是很差,似乎剛從提心吊膽中緩過神。
虞望舒感受到了Tiffany的情緒,不動聲色的靠過去,讨好的捏了捏後者的手,“我們先撤吧,枸杞說得對,這裡不适合說話,這次雖然很兇險,但我們也發現了不少東西。”
Tiffany沒有抽回手,悶悶的應了一聲,一行人朝着搜救船的停船方向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