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瑾明還沒來得及為祂們最小的弟弟着急，就看到鳳三勉力張開翅膀，飛到了喬悄的懷裡。剛才的攻擊欲漸漸平息，一雙眼睛蒙上水霧，傷心地看着喬悄，頭時不時還蹭一蹭她。

鳳瑾明：“？”

喬悄：“？”

喬悄見狀，确認了一下鳳三身上沒有傷痕，應該隻是普通打鬧，沒有動用靈力。感受了一下妖契裡傳來的情緒，發現此時的鳳三驚慌又委屈，還有點……像是自己的家長生了二胎的醋意？

喬悄想到九尾幼崽，沒忍住笑了一下。摸了摸鳳三的頭溫聲安慰了幾句。

鳳三“啾啾”了兩聲，像是在告狀，又像是在回應。

鳳瑾明看見這一幕，覺得自己雖然不久前飛了十裡，剛才又飛了十裡，但是一點也不累，因為他又幸福了

喬悄擡眼看向鳳凰們，“當時我們為了從梼杌手下救出鳳三，不得已和他簽訂了妖契。這個契約能解開，不如……”

“還是遵從鳳三的意願吧。”凰初明笑了一下，“鳳三，你告訴姐姐，是想要保留契約呢，還是想解除契約？”

鳳三先是“啾”了兩聲，似乎想要說話，卻因為對于語言還是不太熟練，話沒有說清，倒是吐出來兩團火焰。

鳳瑾明沒忍住笑他：“笨蛋鳳三，前不久不是還說出來話嗎？”

凰初明給了鳳瑾明一腳，“說什麼呢？他情況特殊你又不是不知道。”

“好好好，我不說他，就是開個玩笑。”

在一人二妖的矚目下，鳳三做好了抉擇：“留！啾！”

“好，那就依你，以後還拜托喬悄你多照顧鳳三，他……”凰初明想到了什麼，搖了搖頭，繼續對喬悄說：“不過你和鳳三簽訂了妖契的事情恐怕還不能讓鳳族知道，這些天就讓他先跟着我們吧。”

喬悄點頭。她也很擔心鳳族知道之後會不顧恩情，給她一劍。

在原文裡，鳳族驕傲的頭顱，還從來沒有為除了小師妹之外的人低下過。與修士簽訂妖契，在祂們看來，是對族群的一種侮辱，當然，小師妹除外。

而且，現在她的身份是妖族昆水，隻有修士才能和妖建立妖契。如果暴露了，喬悄也就徹底完蛋了。

商量好有關鳳三的事情之後，喬悄通過妖契給鳳三輸送了一些靈力，還動用自己丹田裡出現的白色靈力，給鳳三遞了一縷。

治愈的力量在鳳三的神魂裡穿梭，将潛藏着的，積累已久的陰影緩緩驅散。

喬悄有些溫柔的聲音輕輕地挂在鳳三的耳畔，像是使得萬物蘇生的風，又宛如波心蕩漾的碎月。

“别怕，你已經被救出來了。”

鳳三沒有“啾”，也沒有說話，他隻是靜靜地聽着，像是在聽自己心裡的聲音。

鳳瑾明也聽着，他也沒有說話，因為她姐正在打量着他。

解決完這件事之後，喬悄算是卸去了心上了一些負擔。

今天連軸轉了那麼長時間，高強度的靈力運轉讓她身心俱疲，縱然修士不會有睡眠等生理需求，神識和修為的消耗還是給喬悄帶來了倦意。

“你先回去吧，我有點事想和鳳瑾明商量。”凰初明體貼地說。

喬悄看了眼垂着頭的鳳二，以為對方是犯了什麼錯，或者是祂們有什麼要事相商，點點頭，“好，你們早點回去休息。”

喬悄用流雲訣提速，身影在月色與霧中逐漸朦胧。

鳳瑾明的聲音有點悶：“姐，你都知道了？”

凰初明“嗯”了一聲，說：“這件事是不可能的，你知道……”她搖了搖頭。

祂們和小師妹之間都是平等妖契，又因為牽扯甚廣，幾乎覆蓋了全部族群，想要解契再和喬悄建契，難上加難。

鳳瑾明一聽急了，什麼叫他和喬悄不可能，“不！有可能！為什麼不可能！”

凰初明：“……”她的弟弟，好像連常識都忘了。

“你想與喬悄建立契約，并肩作戰的心我能理解，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做，讓小靈怎麼想？”

想與喬悄建立契約……嗯？契約？鳳瑾明猛地擡頭，原來不是發現他喜歡喬悄了？

鳳瑾明霎那間感覺世界又明亮了，雖然已經做好了坦白的準備，但是就像每一個被家長管教的子女一樣，心思的萌動不好意思告訴他們。

“哈哈哈哈，是，我就是想認她為主，你這麼一說，我覺得吧，靈姐姐她當年對我的恩情，我可以用其他方式償還。而且她當時也說，結契隻是為了救我們的一種手段，如果我們有一天不想了，也可以主動提出，好聚好散。”

凰初明見他态度堅決，不似作僞，“你……算了，你要是想，回去也可以和族長說，我還是第一次見你這麼有決心，你放心，我會支持你的。”

凰初明本來也有一些意動，解除和小靈的妖契。

她隻是忽然感覺，這麼多年下來，這份契約好像成了一份桎梏，将她困在為掌門做事的牢籠裡面。

小靈并沒有要求過什麼，掌門卻所求甚多。

凰初明想解除契約，稍微逃離掌門。她總覺得，掌門似乎不懷好意。畢竟，他為什麼不願意聽完鳳族的困境呢？

鳳瑾明既然也提出來了，那麼就等鳳族長老回來之後，祂們一同解除吧。

夜深，周遭草木上凝結出沉重的露水，倒映出兩隻鳳凰漸行漸遠的背影。天幕上的星光似乎也被揉進了這滴露水中，小小的水珠上星光漾出一層幾近透明，難以發現的波紋。

露水裡是星光的倒影，卻又不隻是星光的影子。

喬悄藏在這滴露水中，直到附近不再有兩隻鳳凰的氣息，這才也緩緩移動，真正離開這裡。

認她為主？

喬悄撓了撓頭。

好吧，她其實是有點擔心這些鳳凰對她不利來着，畢竟原文裡說過原主的死因，她不敢将自身的安危完全寄托在鳳凰們的良心上。

但是，她其實不太喜歡認主的這個說法。

明明外表和喬悄是一樣的人，為什麼要說認主，平白無故低人一等，還失去了自由。

喬悄突然回想起來原文中對凰初明的描寫，和醫仙一脈相承的自由熱烈，卻甘願奉小師妹為主。

還有鳳瑾明，原文裡說什麼，哦，想起來了，二傻子。

等到喬悄回到醫仙府邸，躺在自己的床上，沒忍住歎了一口氣。

什麼時候，自己連别人的善意都不敢相信了？這就是社會對人的摧殘嗎？她唏噓不已。

喬悄躺了一會，開始研究在喚醒青姨神智時，她體内湧現的白色靈力。

目前可以看出的是，白色靈力可以喚醒鳳族渾噩的神智。

想了想，喬悄在手背上劃了一道。

血緩慢滴落，喬悄迅速操縱白色靈力籠罩在傷口上。

白色的靈力溫和如同月光，輕輕地照耀在喬悄的傷口上，隻不過瞬息，傷口愈合，傷處光潔如初，好像根本沒有被劃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