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孟冬,秋意漸退但天氣偶爾還有些暖和,還能看見幾朵小花,似有小春的意思。
但剛在周啟明這兒吃了敗仗的趙王的氛圍确是如仲冬之寒。
趙王江儀将桌案上疏奏揮手摔下,屋内諸人齊齊跪下:“王爺息怒。”
“被周啟明這個老賊打成這樣,你們讓我怎麼息怒”,江儀面色微怒沉聲斥道。
“是不是等那個老匹夫一路打到武豐來,你們才能說點有用的話,嗯?”
堂下諸人無一人敢應,江儀剛要處置這次戰事中的将領,大将軍鐘德本突然上前:“王爺,我有本啟奏。”
“何事?”
江儀怒氣未消,但他知道自己這個嶽丈不會無的放矢,所以勉強壓下殺意詢問。
鐘德本本來也不想在這個時間啟奏,但再不打斷,怕是那幾位出征的将領性命不保。
其實那幾位将領行軍遣将并未有錯,随意殺将隻會讓上下離心,但他心裡清楚自己王爺聽不進去的,他早已不是起兵時的趙王了。
隻是自己已經和王爺深深綁定,女兒也為趙王生兒育女,他必須為為趙王,也為自己的家族打算。
“還請王爺屏蔽諸位同僚。”
江儀閉了閉眼,擺了擺手:“你們都下去吧,齊常、田喜押進大牢,壓後處置。”
等隻剩下翁婿二人後,鐘德本低聲啟奏:“王爺,江南孫家求見。”
十一月冬,氣候漸寒。
書房内炭火氤氲起暖意,幾位大儒文士端坐,他們是被秦王周啟明請來交流和教導輔助他的。
周啟明側妃之一李敏樂的父親正是大儒李鴻風,當年周啟明陰差陽錯從晉軍手裡救下李大儒。
自那以後,李大儒不僅自己常年定居延義,還寫信給自己幾位老友讓他們也可以過來。
幾位大儒來延義之前,都是心有惴惴,擔心這位秦王不過是莽漢草寇沽名釣譽之輩,拿他們做個幌子招攬人才。
幾個人私底下互相也是商議好了,先觀望幾日,不行再想轍離開。
沒想到,秦王雖然是個農家子出身,小時候隻跟着私塾看了些書,後又是全靠自學的情況下,卻頗為講禮,對諸位文士能禮賢下士,在思想方面這一年下來更是博采衆長。
如果他不是貴為秦王,他們都恨不得讓他來做自己的弟子。
大儒文士中好幾位原本都是孤身前來,現在好幾位都将自家子侄叫來,能做謀士做謀士,不行還有諸多官職,還有些直接讓他們做上了城中的私塾先生,之前的跑路計劃閉口不提。
這邊日頭西落,周啟明将諸位恩師送出門外。
早就在外面候着的侍衛分工有序,右手邊的小心地将這些大儒攙扶送至回家的馬車,左手邊的則是等大儒都出去後,才捧着今日尚未處理的軍事政務走了進來。
還未處理至一半,周啟滿徑直走了進來:“大哥。”
周啟明頭也沒擡:“讓你上課你不去,這會兒又是有何事?”
周啟滿心裡是最煩那群老頭的,口裡叽叽歪歪都是些沉珂爛事,因此周啟明讓他去私塾和一群小毛頭聽課,自己就能逃則逃。母親雖然也想讓他讀些書,但是隻要一求情,都是依着自己。
這會兒被提起,周啟滿隻能讪讪一笑:“大哥,不提這事,我探到一個消息,能讓咱們一舉滅了那江儀老賊!”
周啟明放下手裡剛處理完的奏折,揉了揉眉心,對自家弟弟口中的消息起了些好奇:“哦,什麼消息?”
“那老賊自上次被我們打了個落花流水以後,回去将兩位大将下了大獄,然後就閉朝不出了數日。對外宣稱是有要事商議,但是我這邊打探到是他回去的時候突然煎厥,似是風邪入體。他大兒子已經封鎖消息,要和他外祖父将這個消息壓下,擺明了意圖篡位!”
周啟滿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哥,沒能從大哥臉上看出些什麼,隻能繼續說:“如今趙王内憂外患,豈不是我們發兵的好時機?”
室内安靜了片刻,隻剩炭火偶爾響起的噼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