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魚對裴鬥初的行為感到困惑,一心二用不像是他的個性。既然已經學了導演,那幹嘛要做演員?
裴鬥初說,“我需要錢。”
喬魚問:“你家裡不幫你嗎?”她印象裡,文英是很舍得給裴鬥初花錢的。
裴鬥初講,“給了我也不要。問那麼多,你到底要不要一起幹?”
喬魚不敢再問,在之後的日子裡,她因為工作和裴鬥初加強了聯系,忙起來的時候,日夜難分,二人甚至累到同睡一張塌。喬魚因此發現裴鬥初不肯接文英和裴國正的電話,一次她和裴鬥初在街上撞見文英,文英托人拿到喬魚的私人聯絡方式,喬魚才知道這一切。
高二開始,裴鬥初就不怎麼和父母交流,畢業後又單方面和裴家斷離來往。裴國正說有本事别再回來,家裡的一分錢你都别用,所以學費也好、生活費也好,都是用的裴鬥初的獎學金,和他自己掙來的錢。
文英在電話裡哭着求喬魚幫幫忙,她希望孩子能回家。
喬魚卻沒有同意,她在電話裡告訴文英,“阿姨,你不要再聯絡我了。裴鬥初知道了會更生氣,你放心,我會照顧好他。”
裴鬥初是個執行力很強的人,由于綜合素質出衆,很快便有一些娛樂公司主動向裴鬥初抛出橄榄枝,裴鬥初堅決以獨立人的身份與他們合作,所以隻能拿到一些小角色,但也慢慢做出了一些起色。大三時,他終于被一位制作人相中,對方力排衆議,未将男二一角留給公司内部藝人,而是給了裴鬥初。裴鬥初憑借着那一個深情内斂的男配角色走紅,突破了收入大關,他預備拿着這筆錢投拍自己的電影,并利用攢起來的名氣主動約談了不少投資人。
早在這之前,喬魚就讀過了裴鬥初的分鏡劇本,她對劇本頗有信心,相信一定能拉到投資,二人甚至開始謀劃着選角的事情。沒想到就在這時,喬魚接到了一個噩耗,她連夜買票回了湘安,連招呼都沒和裴鬥初打。
蔡翠萍檢查出了肝癌晚期,為了讓她得到力所能及的最好的治療,喬魚決定把寫在自己名下的那套東林小區的房賣了,但蔡翠萍極力反對,她認為自己治不好了,想把房産留給喬魚當個底。
喬魚一邊做着她的思想工作,一邊跑中介急賣房,中介的意思是:“急出最好降價。”
喬魚狠了心,“降!”
最終以低于市場價三成的價格出售。蔡翠萍心痛到嘔血,喬魚安慰她,“媽媽,我會賺很多錢,把它買回來。”
這時,裴鬥初的電話打了進來,喬魚走到病房外,背着蔡翠萍接起。當時,她心裡很緊張,生怕裴鬥初會因為她一聲不吭抛下工作跟她鬧掰,但裴鬥初開口便問,“你媽出事了?”
聽到他的聲音,喬魚竟感到鼻子發酸,她說,“嗯,我已經在處理了。等我處理好了,我就回去幫你。對不起,裴鬥初。”
裴鬥初問,“在哪個醫院?”
喬魚沒作聲。
裴鬥初說,“我回湘安一個一個去找。”
喬魚說,“市醫院。”
第二天,裴鬥初提着果籃來探病,喬魚沒想到,蔡翠萍也沒想到。裴鬥初就像以前那一切都沒發生一般,很是客氣地和蔡翠萍寒暄了幾句,希望她好好保重身體,之後他甚至沒和喬魚說上幾句,便急着走了。
過了一會兒,喬魚收到銀行轉賬提示,看到那個數額,喬魚馬上給裴鬥初回了電話。
裴鬥初說,“這是你這段時間的工資,還有之後幾年的工資,我預支給你了。别廢話。”
喬魚眼熱,說不出話來,緩了好一會兒,她才能問他,“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裴鬥初那邊靜了很久。
有幾次,喬魚覺得他要說話了,可最後他什麼都沒說,就把電話挂了。
蔡翠萍還是沒能活下來,但賣房的那筆錢和裴鬥初打來的那筆錢,讓她舒服的度過了人生最後的一段時光。喬魚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和心意,還是未能還盡生母的恩情,子欲養而親不待之苦,一言難盡,也許人生就是充滿了未盡的遺憾吧。
回到北南,喬魚賣力地工作,她決定不從事計算機相關的工作,而是陪裴鬥初創業。
距離畢業還有一年,裴鬥初因為沒有足夠的本金投拍《蛆》,對此已經是暫時放棄的态度,他把重心放在打磨畢業作品上,一邊繼續勤懇接單。命運之神又眷顧了他一次。又是那位制作人,不知出于什麼原因,他十分看好裴鬥初,不僅自己出資,還拉來幾個有錢沒地花的朋友,裴鬥初的資金池終于儲備好,《蛆》立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