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章時間軸往後拉一千年
極北之地風爻嶺
幾十個官兵押送着一隊戴着枷鎖,用沉重的鐵鍊連起來的犯人,踩着沒入膝蓋的積雪,艱難向北進發。
行至兩山夾道處,聽到隆隆的似是山石滾動的回聲,随即,天上掉下大片的雪塊,衆人都擡頭張望,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直到一聲穿雲裂石般的虎吼,人們看到,山崖上竟然爬着一隻渾身雪白的巨虎,張着血盆大口正做出蓄勢攻擊的姿态。
“是妖獸啊!”有人大叫。官兵們毫無遲疑地扔了武器,連滾帶爬地奪路而逃。
山道裡,隻剩下被鎖着無法自由移動的犯人。巨虎擡起虎爪拍下,舌頭舔了舔锃亮的獠牙,更多的雪塊砸下來。
“保護殿下!”被鐵鍊連接的犯人們有序地像長蛇般卷成一團,将一個面龐稚嫩,看起來大約隻有十五六歲的少年圍在中間。
巨虎再一拍虎爪,從山崖上一躍而下,深淵般的大嘴一口吞下幾個跑得慢的官兵,大口咀嚼着,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吱咯吱”的人骨碎裂聲。
大股的鮮血從虎口呲出來,灑在犯人們身上,許多人都暈厥過去,隊伍被牽扯着向後傾倒。
犯人中央的少年驚恐地盯着那虎眼,巨虎再次張開大口,步步逼近,虎頭投下的影子逐漸覆蓋了他的全身,少年絕望地閉上了雙眼,耳朵穿過護衛着他的人們的呼喊:
“皇子殿下!”
就在這時,清亮的笛聲從山谷盡頭飄來,巨虎的身體突然分崩離析,化成了雪片,向笛聲的來處飛去。
一個打扮怪異,橫背着比自己還高的巨劍的年輕女孩,騎着白色巨虎而來,手上還拿着一截獸骨制成的短笛。
“你是皇子?”女孩坐在虎背上俯視着那少年。
“是。我是陸國三皇子,陸翊均。”
陸翊鈞身後歪歪倒倒的人們陸續爬起來,圍攏到他身邊。
女孩拔出身後名為虎莽的巨劍,用力一揮,白光閃過,衆人身上的枷鎖和鐵鍊全部被斬斷掉下。
“原來是陸國的皇族。”女孩說,摸了摸白虎的頭,“我是守衛北地的上古四妖中的第二妖——白衡。剛才小白吃了你們的人,不好意思。”
“話說,你們為什麼到這來,還都被鎖着?”
“我們是被發配到這裡的!”小孩子的聲音。
白衡這才看到,在陸翊均身後,藏着一個更小的男孩,“我叫陳子數”那男孩說。
“說來話長,請閣下為我們指引去挽君山的道路吧。”陸翊鈞說。
從風爻嶺一直往北走,連跨過三道山嶺,一路再也沒有妖獸來犯。
據白衡所說,這三道山嶺由青苗、朱衣和玄冥鎮守,他們分别駕馭青龍、朱雀與玄武靈獸。千年以來他們都守護着通往挽君山的通路,因為在那山下,壓着一位萬妖之主——九尾懷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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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後,一行人在白衡的護送下到達挽君山,望到山上漫天飛雪,氣候與山腳下截然不同。
看到白衡停下,不再前進,陸翊鈞問她緣由。
“這座山是前任妖族首領孟忘川的靈獸所化的,他的魂靈變成風雪構成了結界,隻有有陸氏血脈的人才能進去。”白衡回答,
“我會帶你的族人先去附近找個栖身的地方,你要先去獲得懷狐的許可,才能和他們一直待在北地。”
陸翊鈞點頭,示意其他人和白衡一起走,握緊腰間的封垣劍,一個人走進了挽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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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軸往後拉十年
冬月,一支王師鐵騎踏過封凍的冰河,一路冰淩崩碎,最終在極北之地的邊境停下。
身披獸皮大氅,一身黑色暗金紋曳撒官服的男人翻身下馬,抽出一玉軸金緞,在他背後是三千金戈鐵騎所築的鐵幕,肅立在大雪中。
陸翊均率着一幹步履蹒跚,白須稀疏的老臣,跪地領母親的禦旨——女皇重病,想念幼子,特召其回洛水侍疾。
這一刻,他已經等了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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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大皇子陸雲鶴因不滿女皇在災年仍為仙門增加貢納,使國庫空虛,赈災的救濟糧按時不能下發,餓殍遍地,帶三千親兵謀反逼宮。
隻有十五歲的他也跟随哥哥陸雲鶴一起殺入皇宮,誰承想被叛徒提前走漏風聲,中了禁軍埋伏。看着身邊士兵一個個倒下,崇武宮三百級玉階上血流成河。他與哥哥拼命厮殺,也無法接近母親,最終隻剩他們兄弟二人,被團團圍住。
母親給了他們一個選擇——他和陸雲鶴,隻能活一個。
哥哥沒有絲毫猶豫,抽刀自刎,倒進了屍堆中…… ...
事後,直接參與謀反者皆誅九族,稍有牽扯幹系的朝臣,都和他一起被發配北地,無诏永世不得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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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均,十年不見了。你很快就會回去做你的三皇子了。”
說話者是蔡重年,七閣老之首蔡元長的養子。當今五軍營中軍主将兼輔國大将軍,執掌洛京禁軍。他将手中的玉軸金緞遞給跪在地上的陸翊鈞,眼中浮動着一點閃光。
陸翊均接旨大笑,走到蔡重年身旁:“一别十年,師兄已經身着雲錦金紋,官列武官之首,可喜可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