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醒來時,已經在蔡府家中了。二哥蔡居安說,他昏迷了一個月之久。
他急忙問,陸翊鈞有沒有來看過自己。二哥說,沒有。
幾個月後,天降大雪,新歲到來。就在洛京上下一派喜氣,張燈結彩迎賀新年之際,一個風雪夜,三千太子親兵殺入皇宮。
而這一切,都在父親蔡元仲的意料之中。蔡元仲在前一晚便告訴他,這會是他加官晉爵的最好機會。
他原以為這場逼宮隻有太子陸雲鶴一個人參與,所以當在沖入午門的叛軍裡看到陸翊鈞的身影時,頓時驚詫不已。
他拿着劍孤身沖入叛軍之中,一路拼殺,找到陸翊鈞,哀求他停下來,就到這裡,還有回頭的餘地。
師兄,對不起。那人說,一把将他推開,随後兩人便被亂軍沖散……
後來,憑着在平亂中英勇的表現,他也成功被選入五軍營禁軍。在之後的朝野“大清洗”裡,雖然他和陸翊鈞曾為師兄弟,卻也沒有受到半點牽連,人人都知道,陸翊鈞差點要了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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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恨他嗎?”懷狐問。
他清楚知道眼前這個人對陸翊鈞别樣的感情,卻并不覺得厭惡或妒忌,反而心口像堵了塊石頭,為其感到不平。
蔡重年歎了口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王妃會怪我和您說這些嗎?”“怎會?将軍願待我如朋友,和我說這些,是解憂的榮幸。”
不知不覺間,兩人出王府時還緊張冰冷的氛圍,便緩和了許多。
懷狐趁機問起女皇叫他前去的來意,蔡重年也如實将早朝時發生的事都告訴了他。
“我猜,陛下大概是不信恭王會殺郡主,所以懷疑是您因妒殺人。”蔡重年說。
“将軍也以為我是這樣心胸狹隘之人?”
“當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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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明宮宮門緊閉,一衆侍從都守在門前,透過檻窗能隐約看到其中青紅光影閃動,似乎在做什麼法事。
懷狐在門外候立許久,不得傳召,隻等來了内侍官衛叔寶,稱女皇忽然暈厥,病情危急,幾位仙君正在合力為其醫治。
“王妃可先住在宮中後苑,等陛下醒後,精神尚可時再召您過來。”衛叔寶說,示意身旁宮女帶人離開。
“我曾在北地曾學過一些奇門醫術,陛下病體久未痊愈,可否讓我給陛下看一看?”懷狐試探着問。
怎料衛叔寶竟一口回絕:“不用。”
這話脫出口,那人也自覺失禮,又擠出笑容找補道:“王妃對陛下的孝心,下官會為您傳達。不過幾位仙君法力高強,定會醫好陛下的病,王妃放心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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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朝後,為掩人耳目,蔡居安讓送自己來的車夫駕着空馬車先回了蔡府,自己再乘下屬的車馬出了皇宮眼線監查範圍外,改道去了秦府。
料到蔡居安回來,秦芳早備好了茶水迎接,将下人都屏退出去,兩人對坐于方案兩側。
兩個為官多年,經過多少風浪的老油條,一對眼,便知道對方想說什麼。
“你我啊,都讓人給耍啦。”秦芳拎起小茶壺,為蔡居安添茶。
方才早朝那情勢,明眼人都看得清,這案子是誰做的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要扳倒三皇子,蓄意陷害。
“誰要耍我們?還請秦大人明示。”蔡居安故意裝糊塗,笑道。
“兩虎相争,周圍的兔子洞都被踩塌啦。”秦芳繼續打着啞謎。
“兩虎相争,要看中間那條龍的态度。”
“可龍現在病榻纏綿,這大老虎背後又有太行仙人撐腰,不如我們把案子就這麼做實?”
“乾坤未定,秦大人不可操之過急。走錯路,登錯船,會禍及家人。”蔡居安将茶盞重重放在桌上。
“可這麼個燙手山芋,也不能落在你我手上。”
蔡居安眯起一雙笑眼,擺手示意秦芳不用再添茶:“聽說杜大人的侄子在大理寺您手下當差?身為堂兄,自然一心要查出殺害堂妹的真兇,你我也該适當幫襯。”
秦芳領會其中意思,立即召人進來,寫了封密信傳到内務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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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百裡書緣也剛剛得知,宮中奉仙司的仙君們都在啟明宮為女皇醫治,暫時無暇幫忙查驗毒物,隻好先等秦芳歸來。
而杜少陵上午到内務府走了一趟,原以為宮人們口風頗緊,恐怕一時難有什麼進展。
沒承想,一位老宮娥看見他所畫的死去宮女的畫像,一眼便認出了,這是東宮當值的宮女雁兒。
為了進一步确認,杜少陵摘了自己随身的玉佩塞給那位老宮娥,請她幫忙打聽一下,雁兒最近是否還在東宮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