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願立刻站起身,禮貌地點頭:“楊奶奶。”
姥姥笑眯眯地走過來,看了看桌上攤開的作業,又看了看楊柳:“還寫作業呢?天快黑了,小心眼睛。”
“嗯。”楊柳掃視一遍題目,面不改色,“馬上了。他數學還行,教了我一點。”
“那挺好,那挺好。”姥姥樂呵呵地把菜籃子放下,“留下來吃飯吧?你前幾天送我的魚還沒吃呢。”
小豆子百歲宴那天,許願起了個大早,去早市買了兩條鲫魚,還被簡語西撞見了。
許願自己“做實驗”用了一條,還有一條就送去給姥姥了。
許願剛要拒絕,楊柳已經開口:“他答應了。”
許願:“……?”
他什麼時候答應的?
姥姥高興地拍了拍手:“那正好!我去做飯,你們繼續學!”
說完,她拎着菜籃子進了廚房,哼着小調開始忙活。
許願看向楊柳,眼神裡帶着無聲的質問。
楊柳沖他眨了眨眼,壓低聲音:“免費的晚飯,不虧吧?”
許願:“……”行吧。
隔天夏日午後,蟬鳴震耳欲聾,熱浪蒸騰。
楊柳抱着半個冰鎮西瓜坐在院子的樹下,勺子剛挖起最中間那塊無籽的甜瓤,突然被人從後面抽走了勺子。
“喂!”她猛地回頭。
許願已經把那塊西瓜塞進嘴裡,鼓着腮幫子面無表情地嚼,“挺甜。”
?他搶我的西瓜吃?
“許願!”楊柳第一次大聲叫這個人的名字,跳起來去搶勺子,他仗着身高優勢舉高手臂,她整個人幾乎挂在他身上。
楊柳盯着他的嘴,提醒他,“那是我的。”
“這西瓜不是我之前送你的嗎。”許願時刻注意着她,手擡高了點,挑眉。
“你!”楊柳氣結,突然擡腳狠狠踩在他拖鞋上。
許願吃痛,忍不住放松警惕。她趁機搶回勺子,得意洋洋地挖走剩下半塊中心瓜瓤。
許願看着自己拖鞋上的腳印,又看看她沾着西瓜汁的嘴角,勾了勾唇角,“幼稚。”
她沒好氣的道:“是誰先開始的啊!”
許願沒回答,垂眼瞥她。
他的目光掃過她之前貼創可貼的手。
現在傷口已經愈合了,隻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迹。
“手好了?”他漫不經心地問。
“嗯。”楊柳随口應了一聲,挖了一勺西瓜,又瞥他一眼,“你呢?”
許願下意識把手往身後藏了藏,“我身體嬌弱,好得慢。”
楊柳嗤笑一聲,剛想嘲諷他兩句,突然聽見屋裡傳來“啪嗒”一聲,像是書本掉在地上的聲音。
兩人同時轉頭。
透過紗窗,能看見一個小男孩正蹲在楊柳的書桌前,鬼鬼祟祟地翻她的作業本。
許願的表情瞬間冷了下來,目光銳利,“這誰?”
“小胖啊。”楊柳不以為意,“在我這兒補課的那個。”
腦海裡浮現出那天晚上女孩警告黃毛的場景,那時候她好像提到過這麼一件事,這小孩爸爸還挺有威懾力。
許願回憶幾秒,眯了眯眼:“哦,就他爸是刀疤強?”
屋裡的小胖聽見了,立刻皺眉跑出來,仰着臉氣鼓鼓地反駁,“我爸不叫刀疤強!他叫程道強!”
許願低頭看他,忽然彎腰湊近,語氣陰森森的,“是嗎?可我怎麼聽說,道上的人都叫他刀疤強?”
小胖瞪圓了眼睛,下意識後退半步,“胡,胡說!我爸是正經做生意的!”
楊柳翻了個白眼,一勺子敲在許願腦袋上,“别吓唬小孩。”
許願直起身,摸了摸被敲的地方,嘴角卻微微翹起,“逗逗他。”
小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耍了,睜着圓圓的大眼睛,氣得臉都紅了,“你,你欺負人!我要告訴我爸去!”
許願挑眉:“告啊,就說許願欺負你。”
小胖一噎,突然覺得這名字有點耳熟,但又想不起來在哪聽過。
楊柳懶得理他倆,抱着西瓜坐回椅子上,慢悠悠地挖着吃。許願瞥了一眼,突然伸手,又搶走一塊。
“許願!”
“謝謝款待。”
“你幼不幼稚!”
被兩人忽略的小胖站在旁邊,看看楊柳,又看看許願,圓圓的腦瓜子突然開竅了:“哦——你們是不是在談戀愛?”
“?”楊柳差點一口西瓜噴出來。
許願面無表情地擦了擦并沒被濺到的衣角,轉頭對小胖說:“小孩别瞎說,小心我告訴你爸。”
小胖:“……”
這人怎麼這樣!說不過就告家長!卑鄙!無恥!
同樣卑鄙無恥的小胖還不死心:“我知道了!你就是住在姐姐隔壁的那個怪人!”
許願:“?”
他轉頭看向楊柳,目光中的質詢顯而易見。
你平時就是這麼和小孩說我的?
沒有,都是他自己猜的。
呵呵。
楊柳扶額,把西瓜塞給小胖:“去,進屋寫作業去,别理他。”
小胖抱着西瓜屁颠屁颠跑了,臨走前還沖許願做了個鬼臉。
許願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問:“他爸真是刀疤強?”
“嗯。”楊柳瞥他一眼,“怎麼,怕了?”
許願漫不經心地擦了擦手:“聽說過。”
楊柳眯眼:“你從哪聽說過……”
許願想起被她塞給小胖的西瓜,打斷她,“西瓜還吃不吃?”
“吃啊。”不還有的是嗎。
“蘋果呢?”
“也還行。”
“芒果?”
“?你要做水果大王?”
許願才不做什麼水果大王,他喜歡逗楊柳這棵小樹。
他故作憂傷的歎了口氣,“我還是給你做紅燒肉吧,其實我感覺最近廚藝又進步了。”
“……許願你認真的?”
院子裡,兩人的鬥嘴聲混在一起,驚飛了樹梢的麻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