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座上兩個人正在拌嘴,一個嘲笑一個弱,一個辯解自己非戰鬥人員,而且這個拳頭硬得要命,你沒看見那個坑嗎,力氣大的跟強化系一樣。要不是你沒有殺意,俠客都想跑路了,甯願去和庫洛洛說任務失敗,但你隻是想要打他一頓,那就跟掀開天花闆之後發現你想要的隻是開窗戶一樣,還能接受。
他們唇槍舌劍,他們彼此不給對方留面子。
半斤八兩,五十步笑百步。
“不過,真的就這樣就解恨了嗎?”俠客狀似無意,卻又有意試探,飛坦耷拉着眼皮,手指搭在劍柄上,指尖無意識摳撓了兩下,你開着車,速度飛快,飛馳在道路上,不像帶他們去玩,而像帶他們去慷慨赴死,你的長發飛揚,雙目奕奕有神:“我跟你們都糾纏不休了,解恨是當然的不是嗎。”
“俠客,我可是為了你呀!就算你殺了我的朋友,就算你害死了我公司的人,就算你那樣對我,我也要好好地因為你而考慮清楚呢!”
因為你的思維完全逆轉了。
你現在回到公司去上班,難道就不會出事了嗎?
他們遲早會死,要麼死在俠客手上,要麼死在你手上,你确信着呢!
你會不安于正常人上班下班的兩點一線,你會不耐煩于上級的說教,那些肮髒的手和視線,你會想,你明明有碾碎他們的能力,為什麼不這麼做呢?
如果人際關系一塌糊塗,那就一塌糊塗。
就像你那些杳無音訊,被世界隔絕的朋友,就像你現在孤家寡人,你的過去已經結束了,你的現在亂七八糟,就像這輛車開在這條路上,下一刻是要急轉彎還是急刹車還是往前,都是看你心情而已。
而你是個徹頭徹尾的變化系。
你總是克制不住地想,這裡不是自己的世界,他們不是你認識的人。他們隻是披着一樣的皮囊擁有一樣的故事,可是不是你認識的,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你把這輛車開出了同歸于盡的氣勢,後車座的兩個人感受你爆發的念力,不約而同地閉了嘴。
希爾維。
你的腦子裡突然出現了這個名字。
她是一個不确定的人,共生關系裡看似弱者卻比較倔強的那一邊,她是和你一樣的人嗎?
你想,再快一點吧,不要等你真正變得再也不在乎自己的命,也不在乎别人的命的時候,那樣就來不及了。你會真的變成一個殘暴的魔獸,而不是現在介于二者之間模糊的你。
當武力可以解決一切,人類會使用武力。
當暴力可以解決一切,人類會使用暴力。
你憋得太久了,不是嗎?
下車的時候俠客都難得想吐,他這輩子還以為隻會在窩金的車上體驗這種感覺,飛坦似乎又好了很多,現在自己能走路,嘲諷俠客太久不出來活動筋骨,天天坐電腦面前,把自己弄成了老寒腿似的。俠客笑着給他背上拍了一個巴掌,把他生生拍進了你懷裡:“哎呀,飛,站不穩呢!找媽媽抱抱你吧!”
飛坦想去踹俠客,卻被你摟在懷裡,你隻有一米六,那五厘米忽略不計,你們的身高差沒多少,而飛坦穿增高,你從不墊,所以你竟然還稍微能夠矮他一點。男人的自尊心,你嗤笑。
“我不做媽媽,我要做女兒,誰來做爸爸?”
飛坦冷笑一聲:“行啊,孩子他媽,你來啊。”
俠客感覺自己挖了坑給自己鑽,那麼配合自己幹什麼,這下好了,他現在是男媽媽了。
你們這個奇怪的一家三口,就像兩個給佬養了一個養女似的,就這麼理直氣壯地買了家庭票,就這麼進了這個溫泉山莊,開啟你們的十天九夜溫泉泡到褪兩層皮的快樂旅行。
然而你們還沒開始泡溫泉,你就在換完衣服閑逛園區熟悉路徑的時候,遇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他泡在溫泉裡,沖你打了聲招呼。
“喲,小蜂後,看起來過得不錯啊。”
你歪着頭看他,不确定他來幹什麼的,但是你幹脆利落解開了自己的浴衣,甩開的一瞬間被某個女人接住,女人恭敬地站在一旁,而你一步步走進了這個公共溫泉裡,男人笑了起來:“喂喂,我對你可沒興趣诶?”
“我又沒有「引誘」你,不是嗎?”
“哦——但是雖然是這樣的,念力沒有引誘,不過你隻穿泳衣給我看就不算了嗎?”
“泳衣是衣服,穿了就是給人看的。”
“好吧,你說得對。”
你找了個位置坐着,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女人:“去告訴我的兩個同行人,自己去玩,我晚點回去。”女人順從答應了,依依不舍離開之後,你的視線重新落在這個本不應該出現的人身上。
“金先生,初次見面。”
“初次見面,伊妲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