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外,衆人看似在工作,實則小群消息飛起。
【進去了十分鐘了,居然還沒出來】
【按照裴律的正常速率來說,三分鐘談完一位,這位居然撐了這麼久,應該是客戶吧】
【但我還是覺得關系不一般,前女友的可能性更大……】
【不會這位大美女最後也是哭着出來的吧QAQ那也太不憐香惜玉了】
【指望大魔王憐香惜玉?人家罵哭的人比我這輩子吃的鹽都多】
正讨論得熱火朝天,辦公室的門卻忽而被人打開。
之前衆人感歎的那位絕世美女,正冷着臉匆匆離開,跟鞋敲擊大理石瓷磚傳出清脆聲。
那張精緻的臉愈冷,卻越發明豔,美得讓人驚心動魄。
這是發生了什麼……
衆人還沒反應過來,緊接着就看到有人快步追了出來,一把扣住女人的手。
俊男靓女,身高差明顯,畫面如此美好。
——如果忽略男人是誰的話。
律所裡一刹安靜得鴉雀無聲。
連鍵盤打字的聲音都止住,隻有遠處茶水間咖啡機工作的聲響。
……好勁爆!!!!
他們看到了什麼?!大魔王居然在追人!還……牽手了!
裴遠之扣住季舒楹的手腕,淡淡瞥一眼旁邊看戲的衆人。
衆人連忙移開視線,裝作忙碌的樣子。
在季舒楹惱怒開口之前,裴遠之快速說了句,随手推開了一個會議室,拉着人進去了。
衆人聽不清,隻聽到門打開的聲音。
咔嗒。
會議室的門被關上,将一切探究的視線都隔絕在外。
“卧槽!”實習生率先沉不住氣,捂住嘴低呼出聲,“我看到了什麼……”
“裴律居然也有追着女人跑的一天?是這個世界幻滅了還是我幻覺了?”
“我就說不是客戶嘛。”說話的人難掩興奮,“說不定是女朋友。”
“第一次看裴律這樣追人……之前那個漂亮的實習生告白,好像也是說拒就拒,壓根沒猶豫過吧。”
一個高級律師清咳一聲,攔住衆人愈發大膽的八卦,“别聊了,今天的工作都完成了?不想周末加班就趕緊專心忙自己的事,在背後聊老闆的八卦是能提高你們的工作能力還是幫你們完成任務?”
衆人噤了聲。
“好的王律。”
“知道了。”
會議室裡。
在門關上的一瞬間,季舒楹就掙脫開男人的手,胸口起伏着,仰頭看去,“我們已經談完了,還有什麼事?”
室内沒開燈,窗簾被拉上,可見度極低,很安靜,浮浮沉沉的昏暗裡,她隻能憑感覺仰頭看向面前的人。
沒有光源的會議室,上頭懸挂着的投影儀的藍色按鈕未關,一閃一閃微渺的光,隐約勾勒出眼前人的線條。
“……說話。”
太過安靜,季舒楹沉不住氣,再度開口。
視覺受限,嗅覺聽覺反而愈發敏感。
昏暗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季舒楹聽到自己略顯急促的呼吸。
還有近在咫尺,很淡的男士香水味。
沉穩、優雅、潔淨。
像雨後竹林,清透冷冽,順着空氣撫平人緊繃的神經。
他今天換香水了。
季舒楹的第一個想法。
不是上次的烏木沉香,這是她很喜歡的一款男士香水,隻是後調偏些微辛辣,又過于冷,相比别的熱門款,這款要小衆一些,專櫃買不到。
她買了幾瓶,都放在家裡專門的展示櫃裡,未曾拆封,隻做收藏。
“聽我說完再走。”
寂靜中,裴遠之緩緩開口,像是在斟酌合适的措辭。
“……不是說了,跟你沒什麼好談的了。”季舒楹側過臉,想要拉開門出去。
隻是手剛放到門把手上,就被攔住。
“前面的話是詐你的。”
季舒楹動作頓了一下。
他的聲線仍是清冷低磁,隻是相比前面,口吻溫和了很多,“如果讓你感到不适,我很抱歉。”
說着抱歉,他卻扣着她的手腕,沒有松開的意思。
炙熱溫度透過相貼的皮膚,密不透風地渡過來,不容拒絕地桎梏住她。
季舒楹不合時宜地想到一些别的。
他好像很喜歡扣人的手腕,無論床上,還是床下,像是習慣性地掌控一切,确保所有都在計劃之内,沒有偏差。
“這件事,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你做什麼選擇,我都尊重并配合。”
他語氣溫和,像是安撫。
季舒楹情緒平複了一點。
她剛想開口,又聽到男人淡聲補充:“不過,這個社會的就業環境對女性尤其苛待,孕婦更甚。”
“等你回去冷靜下來,考慮清楚,再告訴我你的決定。”
意思是,讓她不要因為前面所說的氣話,做出錯誤的選擇。
季舒楹腦中的那根導火線再度被點燃,她噌地一下抽出手,冷冷道:“都說了,跟你沒關系,你聽不懂人話?”
“就當我從沒找過你,謝謝。”
撂下這兩句話,季舒楹打開門。
外面再度陷入死寂。
似有若無的視線投向她這裡。
衆人都在屏息等着,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季舒楹微仰起下颔,沒看身後人的反應,也未曾給其他人一個眼神,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這一次。
身後人沒再追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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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心情差,季舒楹還是堅持把下午的班上完。
大約她的低壓太過明顯,連平時喜歡偷偷嘀咕幾句的趙昕妍今天也安靜如雞,一句話沒敢說。
季舒楹冷着臉,敲鍵盤的手指如飛,寫起文書也是效率極高。
六點整,下班時間到。
整個律所沒人走,一片安靜的白噪音裡,季舒楹旁若無人地起身收拾東西,看也沒看高級律師的眼色,徑直下班。
打車到家,季舒楹進門就将鞋甩掉一邊,換上自己柔軟舒服的拖鞋,包包随便扔到地上,将自己整個人甩進床裡。
臉埋在柔軟如雲的床裡,真絲床單光滑地包裹住她,涼涼的,很舒服。
恍若置身寬大的懷抱裡。
季舒楹莫名其妙地又想起一些混亂的碎片。
明明床上那麼欲的一個人,工作和生活卻那麼理性分明,像是截然不同的性子,冷靜得有些過分。
她甚至都懷疑自己找錯了人,那一夜的男人,根本不是裴遠之。
旋即又起身,懊惱地把枕頭扔到一邊。
她為什麼又在想他?這個人為什麼總是陰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