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翻身下床揚聲喊了一句,命赤霄點了炭火。
“……”容澈感覺自己的眼睛都要翻大了,暗衛骨子裡虛空,四季都手腳冰涼她又不是不知道,而且這會兒的天氣還不到點炭盆通火龍的地步。
“主子,紅羅炭很貴的,而且是宮内按份例運過來的。”容澈好心提醒,“不要浪費好嗎?”
“它給我們取暖了啊,怎麼叫浪費呢?”沈兮蹭過去鑽進了容澈的被窩。
“……”容澈安詳的閉上了眼。這個炭盆點的實在沒必要,有沈兮在他的被窩裡,他怎麼也會被熱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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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完府,金銀寶物記冊入庫後就沒什麼大事需要容澈親自處理個幾天幾夜的了,于是勤學好問的燕王府管家,又把自己投入到了事業的耕耘裡。
至于白長庚,除了處理那些不便于交到容澈手上的情報和暗樁之外都交出去了,活脫脫一個甩手掌櫃,有了閑空便傳舞伎給他跳舞。
與他們兩個比,沈兮顯得更忙碌了,一手抓燕州軍心,一手抓訓練,一手抓制新軍規,一手抓燕州官員情報往來,一手抓沈珏……雖然具體的有隋氏傀儡和赤霄她們去辦,但是作為一個從小不怎麼理事的帝姬來說,動這麼多腦子還是有點難為沈兮了。
不過對沈兮來說,動腦子不是最難的,裝人才是最難的,要是裝的不像,難免引的容澈多思害怕;若說要讓沈兮将凡人看作同族,那還是算了。
綠芽瑟縮着鑽出雪層,再閑談幾句,就到了暮春。
沈珏傳密旨讓容澈回京,學完規矩由裴家出嫁。
容澈作為安平王的貼身暗衛,外出一向是掩面出行,他這張臉也沒幾個外人見過,于是沈兮命元安到裴家在京郊的莊子處,再租馬車送容澈到裴府,另外傳信給裴寂,讓她好好配合。
忙忙碌碌的一番折騰,容澈坐在裴府的梳妝鏡前,茫然的看着鏡子裡的自己。
容澈作為一個本來是給女皇預備的暗衛,容貌自然上佳,上了妝更是讓人移不開眼。
裴府外吹吹打打,預備着送準燕王君上花轎,裴家幾個夫郎看着人給容澈上完妝後也就退下了。
容澈看着鏡子裡站在門外的裴寂,等了一會兒不見裴寂張嘴,最後隻好主動道:“裴大人有話直說便可。”
裴寂抿了抿唇。
容澈這個無中生有的五公子凡是有能力的皇女官員都清楚是因為什麼,所以裴家也沒有跟燕王綁在一起,這樣是很好。
但是近來燕王上報燕州軍制革新的折子,讓她看到了幾分燕王的本事,她一直認為長狄這塊硬骨頭不會這麼輕易折服,再加上陛下對軍饷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态度……
她覺得沈國與長狄必有一戰,她身為沈國前相,心中自是希望駐守邊疆的燕王對長狄能有更多的了解,等到長狄哪日真的犯境,也不至于痛失邊境城池。
作為一個無職掌,僅出入侍從備顧問,示尊寵的觀文殿學士、前任宰相,她歲數也大了,裴家孫輩又不中用,也想順便給家裡謀個可能的退路。
容澈看着裴寂那張老臉上幾瞬的情緒變化倒也猜出來一些,和沈兮直來直往慣了,容澈也就直說了:“裴大人既然想要與燕王府交好,總該拿些拿得出來的東西。”
裴寂一驚,随後從鏡中看到了自己的半張臉,這才感歎起自己果然是老了。
她從懷裡拿出一個扁木盒,“燕王殿下駐守邊疆,老臣這裡有目前沈國有的,最全的長狄部落的情報,想必燕王殿下也是需要的。”
容澈狐疑的開了盒子翻看了兩眼,他震驚的低了低頭掩了神色——這些久遠之事在飛鷹堂都不好查,裴寂居然有這般完整的?
裴寂見容澈翻看幾頁後仰頭盯着她,隻好解釋:“先帝在時長狄便蠢蠢欲動,老臣當時身為丞相,勸不動先帝一舉拿下長狄,便隻好寄希望于後來賢能。”
當時江蘭澤百戰百勝,一舉拿下周邊藩國,能并入國土的并入國土,文化實在不通又無力起風浪的便簽訂了朝貢條約,眼見着江蘭澤功高蓋主,本朝又是武将竊國而來,先帝不顧長狄未被拿下,急召江蘭澤撤兵回京。
容澈想了想,便回道:“此物燕王府确實需要,我就收下了。”
裴寂尴尬的收回了手,她本是想讓容澈看兩眼回報給燕王的,沒想到容澈就有權直接做主,她幹笑兩聲便離開了。
裴寂沒跟容澈要什麼保證,她此行主要目的是希望将來長狄犯境燕王不至于抓瞎,至于保證,她覺得現在燕王除了金銀之外估計也沒什麼在京勢力,且看以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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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初夏,風拂蔥郁葉,鴛鴦戲清波。
燕王君出嫁的陣仗極大,十裡紅妝蜿蜒于大路,燕王君乘厭翟車,翟羽絲帛,龍璃飾之,華麗萬分。
隊伍緊趕慢趕,于四月初九至燕王府。
流程繁瑣磨人,等容澈坐在婚床上,已經有點困了,趁着沈兮還沒應酬完,他就坐着眯了會兒。
等他自然醒過來,才發覺沈兮已經掀了他的蓋頭。
“主子……”容澈剛醒,嗓音還帶着點夢裡的黏膩。
沈兮喝了點酒,更受不了容澈的這句。她倒了一杯酒,捏着酒盞送到了容澈面前:“都是我的王君了,還叫主子呢?”
容澈迷迷糊糊的,沈兮喂他酒,他便喝:“那……妻主?”
酒液随着容澈的唇角滑入脖頸一路蜿蜒,在燭光的照映下晶瑩剔透。
真是太誘人了。
沈兮放下酒盞,将手按在容澈的肩上,輕輕的把人推到在了塌上。
“……嗯?”容澈此時已經有些醒盹了,但是這會兒酒勁又上來了。
沈兮摘下了兩人的頭飾,解開了自己的華服腰封:“乖,自己脫,好不好?”她輕嗅着容澈的鬓發,在他耳邊溫柔而又帶着幾分命令意味的說道。
暗衛的本能就是聽令,于是容澈順從的開始解那繁瑣的盤扣衣帶。
到了中衣,容澈的手就被沈兮按住了——倒也不用那麼幹淨,她還是挺喜歡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
行事過程中容澈喊的一直是“主子”,沈兮倒也沒讓他改,因為說實話在這種情況下她是不太喜歡平等的稱呼的。
這個世界孕育後代的方式跟被子植物門植物……就是跟有花植物授粉挺像的,學名太多她看着頭疼,看懂這點也就不看了。
沈兮摟着已經睡過去的容澈,一覺睡到了天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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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州與京都雖然臨近,但是來來回回也太過費力了,所以容澈的回門就被免了,連着六七天沒事幹,搞的容澈有種大事将要發生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