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容澈沒來得及換衣服,帶着燕王私印一路快馬加鞭趕到燕州軍營,但薛坐隐好死不死的又病起來了不在軍中。
“燕王有令,長狄夜襲燕門關,燕州軍營一千三百輕騎兵即刻出發!步兵随後!”
一時間萬籁俱寂,薛坐隐不在,之前主事的校尉基本上都殺了,現在新在任的校尉尚未完全立起來。
容澈又是一個男子,再加上沈國律法私自調兵聽令者重判,軍營内一陣死寂。
張崇安幾個被沈兮提拔上來的将領看着燕王私印,咬咬牙應了:“末将領命!”
沒等她們回營校點人數,就有人喊到:“朝廷無令,不敢出兵!燕王是要造反不成!”
容澈看着角落小兵打扮的人,燕州北部氣候與長狄相近,民衆顴骨都有些突出,但是這個……雖然人躲在角落裡,但細看,她的臉,有些别扭。
容澈大跨步過去,旁邊的士兵不敢出兵但也不敢冒犯燕王君,于是齊刷刷的讓開一條路。
那小兵見狀要躲,容澈直接掐住她的脖子把人按在了一旁的演武柱上,撕下了她的假面——突出的顴骨乍現,容澈倒吸一口涼氣。
她是個長狄與沈國中原的混血。
容澈的腦子裡閃過百般猜測,不知是長狄早有埋伏還是單純的燕州軍營就地征兵征到了她,這片假面粗糙,于普通人而言原料并非不易得……
但她現在必須是長狄奸細。
容澈一個匕首就了解了她短暫且無甚意義的生命:“長狄奸細。”
她大睜着雙眼倒在了地上,耳邊還隐隐約約能聽到容澈泛着涼意的命令:“違抗發兵者,通敵叛國,就地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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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且别說些有的沒的,長狄狼子野心兵強馬壯,若是此戰因糧草不足而敗……”白長庚轉過身來,一雙人前含情桃花眼,此時卻襯得他面龐冷若生鐵:“閣下的九族怕是會挂在城樓上作人頭燈籠呢。”
許連霏冷汗涔涔,被駭的連連應是。
如此一來,糧草出庫速度比燕州軍營發兵速度還要快些。
但是在他們領着人到燕門關之前,沈兮已經與長狄先鋒兵交上手了。
長狄多騎兵,沖着三處纰漏分批而來的長狄先鋒也是騎兵。
那可巧,馬兒對危險的敏感程度遠高于長狄人,她們的馬在隋氏傀儡埋伏地附近就開始噴氣,任長狄人怎麼打也不肯前進一步。
“這是吓到了!”一名長狄騎兵在尥蹶子的馬上吼道。“怎麼回事!沈國哪有讓它怕的?”
其餘幾個馬隻是不肯動的騎兵倒是取笑起來:“怕什麼?沈國盡點子鼠輩,它是怕那些老鼠吧!哈哈哈哈哈!”
一旁埋伏的南枝雖然不了解她們在說什麼,但是她們停下來閑聊正适合他搞偷襲,于是幾息之後,幾具長狄騎兵屍首靜靜地躺在地上,馬兒們也不知所蹤。
屍體拖到灌木叢後,赤霄等人靜靜的等待後面的敵人,但是一連一刻鐘,都沒有半分動靜。
“我們漏出破綻了?”元安喃喃自問。
“不是,等等……”赤霄正回想着掩屍步驟,一擡頭卻猛然發現沈兮不見了。
“主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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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赤霄發覺沈兮不見之前,她就已經帶着隋氏傀儡殺了一路了,對她而言,動物比人類好控制。
在長狄先鋒兵後有一批一千左右的長狄精騎,按理說裡面應該有領隊的,但是這一千人穿着卻幾乎沒什麼差别。
沈兮眼眸鍍上紅光,黑極發藍的夜幕下,長狄戰馬的眼睛如星火蔓延,亮起了一片火光。
未等長狄人察覺出什麼,戰馬們便瘋了一般暴動……長狄人的嘶吼中,沈兮的刀閃着光,如電一般帶走了數十長狄人的性命。
照明的火把墜入泥沼,徹底熄滅,微弱的月光下,隻看得見層層疊疊的物什延綿不絕。
但是後來的夜靜的蹊跷。
意念一動,二百隋氏傀儡化鬼身穿過草原沖向長狄王室穹廬,遠遠的就是火光沖天。
長狄内亂?
有個隋氏傀儡離得近了,沈兮才發覺火光出現在首領穹廬處。
從上空俯瞰,火圈正好把首領副穹廬圈了起來,那是長狄首領的父親和後侍們的居住地,平常不允許長狄的士兵進入,所以火光沖天。
而火圈經過一個突兀的大帳,看樣子很重要,因為衆多的士兵和侍從主要集中在這裡救火。
草原的河流十八彎,北方的冬天來得早,這火又大,一時竟救不得。
沈兮在一旁看着,心知無論怎樣也得等燕州輕騎到了再說,于是她幹脆加了一把風。
草原空曠,火勢又大,大風吹過來又燃起了新的可燃物,副穹頂甚至因此傳來了孩童的哭叫聲。
沈兮在不遠處拿隋氏傀儡看着她們鑿冰化水救火救了一夜,将近巳時才都癱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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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澈從申時帶着燕州輕騎披星戴月奔向燕門關,到了之後就是赤霄拉着長狄士兵的屍體告訴他沈兮不見了。
于是又馬不停蹄的奔向長狄,半路上正好看見那些被沈兮陰死的一千長狄騎兵。
被自己的戰馬踏裂腸子肚子的,被沈兮一劍斃命的,将近方圓一裡(現代方圓530米)都是零零散散的屍體和凍得發紫的血迹。
容澈心頭一跳,強壓下來後從馬上掃視了一圈,沒有沈兮的任何蹤迹:“留幾個下馬驗屍,其餘的接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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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巳時容澈才和沈兮見上面。
沈兮身上的披風被血染的大片大片,這會兒又僵又紫,風吹不動,等她回過頭,容澈又看到她臉上有黑紫的血迹。
“沒事。”沈兮騎着搶過來的戰馬,臉上綻放出恣意的笑容,勒馬到容澈身邊撫了撫他的後背。
容澈咬了咬嘴唇,這顆慌亂的心才算徹底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