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上透雕鸾紋銅輔首的銅環被“姜元香”叩的又急又快,活似報喪。
燕王府門口并無門房應答,激的她更是焦急,她總有種不祥的預感,怕是長狄的夜襲失敗了……
後面的禁衛軍們面面相觑,好奇她的家教和燕王閉門不見的原因,但下一瞬就沒心思好奇了——燕王府門被敲開後,走出來的除了燕王,還有一個與骠騎大将軍一模一樣但更顯蒼老的便衣女子。
“兩個骠騎大将軍?”驚詫過後魏統領的意識逐漸模糊,取而代之的是隋氏傀儡。
“你!?”“姜元香”的嘴裡吐出短促的驚呼,但是沒等她再說些什麼,就被從姜元香後面沖出來的赤霄按倒捆起來了。
沈兮沖着禁軍統領招招手,于是後面的士兵們就一臉懵的看着自己的小隊長跑到燕王身邊行完禮,動作豐富的和燕王聊了什麼,随後就回來帶着她們去安平郡城外紮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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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沒事嗎?”沈兮帶着人把“姜元香”押進牢裡後,容澈終于憋不住問出來了“你跟魏統領聊的那些……”
沈兮揮揮手讓甘草檢查冒牌貨的臉,随後才在容澈的耳邊回複他:“沒事,她會自己把那些話變的合理的。”
順嘴親了一下容澈的耳垂。
“禀主子,她的臉沒什麼改動的證據。”甘草輕輕拔下銀針,将血迹擦幹淨。
沈兮轉頭看了看:“那就動刑。隔壁的長狄軍師呢?一并擡過來讓她們認認吧。”她看着冒牌貨的瞳孔放大,勾起一抹笑,轉身帶着容澈離開了這裡——剩下的就是赤霄和甘草的活了。
兩個人一路漫步向着後殿而去,接下來隻需要兩三天内對完冒牌貨和長狄軍師的口供,就可以先派人遞上去已經寫好的奏折和口供,然後押人回京了。
燕王府就這麼幾個人,沈清露在幽蓮苑側殿裡沒出來,白長庚在院外賞舞,幾個暗衛也都回到了王府休沐。
接下來兩天估計是能放松放松了,沈兮心想。
【宿主?對不起?你在聽嗎?】
沈兮摟着容澈不可避免的停滞了一下。
“?怎麼了?”容澈早習慣了無人時沈兮摟着他走路,但是走着走着突然停下……燕王府進刺客了?也不對啊,他當王君之後也沒懈怠過自己的訓練,他怎麼沒發現?
“沒事,就是突然想起點什麼。”沈兮把零貳叁按回去——天塌下來的大事也得等她和容澈遛完彎再說。
沈兮帶着容澈漫步在燕王府後花園,沿路的下人聽到風聲也早就繞路走了:空中一輪圓月,飛彩凝輝;地上假山流水,落葉紛飛。别有幾分意境。
“走了這會兒,累了沒?”沈兮看着前面的亭子,扭頭問容澈。
“沒有,就是有點冷了。”容澈看出來她的意思,但是沒接話,反而又緊了緊披風——這邊水汽重,他是真的有點冷。
“……”她倒是忘了,這會兒是仲秋了,名花貴草的她沒什麼興趣,就沒讓工匠費錢去引溫泉過來,亭子這入夜的确會冷些。
沈兮脫下自己的披風系在容澈身上,又把手從他的腰上拿下來,改而握上了他的手。
“那我累了,你陪我去坐坐。”沈兮拽着容澈,一邊通過指尖将神力運輸過去,一邊拽着容澈坐在了亭子裡。
沈兮坐在木凳上,轉頭去看依舊站着的容澈:“嗯?怎麼不坐下?太涼了?”
容澈翻了個白眼,坐在了沈兮的腿上,順便拱進了她的懷裡:都老夫老妻了,誰還不懂她啊。
沈兮的身上暖和,懷裡更甚,容澈窩在她的懷裡滿意的蹭了蹭。
比起戲文裡的轟轟烈烈,她們更喜歡将自己的愛意藏在每一次看似輕浮實則有度的親密接觸裡,藏在每一個不易察覺的日常安排裡。
沈兮輕輕咬着容澈的耳朵,一會兒又轉而去蹭他的臉,容澈窩在她的懷裡,感覺自己像養了隻大貓。
“今天月亮好圓啊。”容澈仰頭靠在沈兮的肩上看月亮,沈兮聽他這麼說,也擡頭看了看漆黑夜幕裡如明珠一樣的金黃圓月。
“是啊,昨天仲秋節,都沒好好過。”沈兮歎息一聲。
容澈側頭看她:“你饞月餅了?月餅什麼時候想吃都能有的,我給你做?”
“……”沈兮欲言又止,當了王君之後她的容澈還是食欲最明顯。“仲秋是阖家團圓日啊,哪能隻是沒吃到月餅的事?”
容澈又攤了回去掰着指頭數:“阖家阖家,你還要阖哪個家?昨天長庚先生在,白長離也在,沈清露在,我在,你也在,連暗衛們也都在,這還不夠團圓嗎?”
好像是哦。
沈兮茅塞頓開,族裡往年沒有什麼節日,姥姥和姨母們都忙,隻有誰過成年禮,或者是姥姥每隔萬年的生辰宴,親戚們才會來的全些,現在倒是把這個願望也帶到凡間來了。
“哈哈,我忘了。”沈兮幹咳兩聲,尴尬的低下頭來。
容澈翻了個白眼,當暗衛時就沒少偷偷翻,當了王君後更是光明正大的翻,沈兮覺着他眼睛大的原因估計也包括愛翻白眼。
沈兮随手抓住容澈揉她肩膀的手,拿進手裡就開始玩,又搓又捏的。
容澈雖不理解但也由着她捏:也不知道一隻手怎麼能好玩到這個地步。
容澈倚在她的肩頭上,把臉埋在她的頸窩裡靜靜的享受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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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兩個人溜完了回到寝殿,天色已經很晚了,幾番折騰後容澈就躺在了塌上,怎麼也不肯動了。
“這麼累嗎?”沈兮壓低聲音在容澈耳邊問他,容澈顯而易見是困了,又被沈兮弄得耳朵癢,于是他閉着眼拿手捂住了沈兮的嘴,軟綿綿的命令道:“快睡。”
沈兮也就沒有自讨沒趣,安安靜靜的縮進被裡,習慣性的吻了吻容澈的臉,吻完了就把人摟過來靠在了她的懷裡。
一夜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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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晨,用過早膳後沈兮去牢裡視察了一下審訊進度。
地牢裡的下人來來往往,她知道元安被容澈叫去教了清文用弩,南枝在白長庚身邊,按理說牢裡輪流審問的該有四個,但是現在怎麼隻有三個?
“慶霄呢?”沈兮從腦子裡找了一頓,才找到那擅離職守的暗衛的名字,她有事一般隻讓赤霄帶人去辦,倒是讓她記不得其餘幾個女暗衛的名字了。
“回主子,她被二皇子帶走了。”從刑架旁邊洗手的赤霄聽問,立刻放下刑具回沈兮的話。
“二皇兄要她做什麼?”沈兮疑惑,但也沒再說些什麼,畢竟她說過沈清露可以随意使喚這三個。
沈兮随手翻了翻幾人的去往記錄簿,慶霄這次出去的時辰去處也有記,就沒再留意。
等到晚膳的時候沈兮就開始後悔了:隋氏傀儡哪哪都有,自然也包括王府,沈清露帶着慶霄幹了點什麼她也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