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貴侍被氣得頭昏腦漲的離開，回宮的路上正好撞上了提前回來的沈兮，周貴侍的腦子立刻就清醒了一些。

他雖然沒見過沈兮這張臉不知道她是誰，但是他還是有些生物本能的，沈兮一個眼神掃過來就刺的他打起了冷戰，必定是個危險的人物。

于是周貴侍低頭從旁邊溜過去了，臨到自己宮門口才意識到這個年紀還留在宮裡的，隻有燕王沈兮。

他剛才找過燕王君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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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早？”

沈兮繞過蒸騰着氤氲香氣的汝窯蓮花香爐，一眼就看見了一顆顆收着棋子的容澈。

沈清露挑了挑眉，随手擱下了棋盒，帶着疏影就離開了。

沈兮納悶：“怎麼走那麼快？”

眼見沒人理她，于是沈兮轉頭又坐到沈清露的位置上，去陪容澈收棋盤：“姜元香帶着部下到了京郊，沈珏要留空看姜元香遞回來的供詞。”

“她不是手治不了了嗎？”容澈沉吟一瞬，不禁奇怪道。

“拿左手新練的。之前在軍營裡做小卒，哪有時間和筆墨給她練字。”沈兮手中的兩枚黑子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

“蘇郁離一直沒有來過信，不過我已經一早叮囑過了朝廷派過去的人一律不可信，這倒還好。但是姜元香左手持筆的進步速度實在令人咂舌，我有些怕她是在為别人辦事。”沈兮皺了皺眉，用左手将字寫的公整是有竅門的，但是姜元香上哪來的機會去接觸到這種竅門呢？

容澈合上了棋盒的蓋子安撫沈兮：“等到她回來就一切清晰明了了，何必急于一時。”

“但朝中大臣都認為姜元香聽命于我，若她暗地裡給别人辦事，那我将來的路恐怕會多幾分坎坷。”

沈兮擰眉：姜元香現在就是個啞巴，還能留在朝中任命骠騎大将軍一職。要麼是因為沈珏有心在武将中為她挑選同僚，要麼是已經察覺出沈珏即将重用她的辛夷等人借勢往她的手下安插人手。

但前者可能性不大，沈珏的暗衛絕影配的是前朝今朝最尖銳的名劍，到了她這個女兒身上，怎麼也不可能挑對沈珏來說就是一個本該撤職的失職啞巴……

“好了，别想這麼多了，才回來歇會就又開始愁眉苦臉的了。”容澈擱置好棋盤，雙手摟住沈兮的脖子依進了她的懷裡。

沈兮下意識的抱住了容澈，掌心觸及容澈溫潤的腰身後才輕笑了一下：“好，不想她了，我的好夫郎今日有沒有什麼事想跟妻主說啊？”

容澈眨了眨眼，認真的思考了一會兒才說：“沒有，宮裡除了吃的好看，其餘的都不好。”

“真的沒有？”沈兮将嘴湊到容澈耳邊，輕聲問道。

容澈揉了揉耳朵斬釘截鐵的說：“沒有。”

“不過我有一個好消息。”容澈頓了頓，又仰頭笑眯眯的看着沈兮。

“嗯？什麼好消息讓你這麼開心？”沈兮看着容澈的反應，也清楚周貴侍根本沒讓選擇性遲鈍的容澈感到一絲不悅，于是她幹脆跳過這個話題，揉捏着容澈越發白嫩的手背順着他說話。

容澈趴伏在沈兮耳邊：“長庚先生贈給我的順安錢莊被我盤活了，再過幾年，京都的經濟往來都會握在我們手裡。”

沈兮詫異，掌握沈國經濟命脈的事她是想過的，但是後來估摸着京都世家王家會緊盯着她，也便将此事擱置了。

倒是萬萬想不到容澈做到了。

“我家夫郎真棒。”沈兮吻了吻容澈的耳畔，毫不吝啬贊美之意。

容澈的臉微微發紅，稍稍推托了一下：“也不全是我的功勞，在京都經營産業，大多是虧了辛婧安。”

辛婧安就是戶部尚書辛夷之子，之前孫府害得燕王君小産，故而被沈珏默許着欺辱，容澈看中了辛婧安的才華，便主動收編了他。

“你不提他我倒是忘了，辛夷給兒子取了個帶女的名字，想必也是在意的，她真就這麼不痛不癢的扔了？”沈兮很少過問容澈的事，但是這事委實讓她起疑，還是再确定一下好。

容澈嗯了一聲道：“我一開始也是奇怪，但這麼多日試探着辛婧安，能看得出他是真恨辛夷這個生身母親。再加上他願意為了脫離孫家辛家而服下暗衛部的蠱，我便重用了他。”

沈兮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肯用暗衛部的蠱，那就沒必要再擔心他了，暗衛部的蠱毒就連她也隻能依靠神力調養，更妄論失了家僅餘他一個的辛婧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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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朝，骠騎大将軍姜元香帶着被捆縛住的蘇郁離上了紫宸殿。

蘇郁離身上的将軍铠甲尚未脫下，凝固的夜紫亦滞留于銀甲之上，雙手縛于身後，眼神犀利深邃，活生生一個殺神。

姜元香屈膝跪下，将手舉過頭頂，奉上了一封奏折。

“呈上來吧。”沈珏指尖輕叩，許嬷嬷立刻從姜元香手裡取過奏折，呈在了禦案上。

滿堂寂靜，底下的大臣皆閉口思忖，隻餘沈珏翻動紙張的簌簌聲。

沈兮立于沈缙雲身後，輕掃了一眼跪的極挺拔的蘇郁離。

“蘇郁離，你發動兵變，弑殺豫州轉運使，可有緣由？”沈珏手中盤着佛珠，冷聲問道。

戶部尚書辛夷與吏部尚書陳笠微微側目，極為隐蔽的交換了一個眼神。

這點小動作除了沈兮，朝堂内無人留意，于是隻聽得蘇郁離語氣铿锵道：

“豫州轉運使連年壓着線發軍饷，姊妹們餓不死，但是她們的家眷們卻已經連連傳來喪報。告禦狀的姐妹沒回來，剿匪隊卻在土匪窩裡發現了她的遺物。

豫州轉運使欺人太甚，蘇某人孑然一身，便殺了她替姐妹們出出氣，陛下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沈珏蹙起眉頭，她無疑是讨厭蘇郁離這幅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樣的，但兩州轉運使盡數大肆貪污軍饷是事實、蘇郁離本人如今更是各州軍眼裡懲惡之人。

蘇郁離隻可安撫不可懲罰。

而姜元香的折子裡隻有豫州轉運使的貪污證據，幹淨的蹊跷……

沈珏的目光輕掃過戶部尚書辛夷，兩州轉運使都這麼有膽，怎麼可能沒有她的許可在裡面？但奈何太幹淨了，接班人又沒選好，她一時半會兒殺不得辛夷。

沈珏遲遲不語，倒是讓人急迫，沈白榆拱手出列道：“啟禀母皇，蘇将軍雖發動了兵變，但卻是為母皇除去了一個蛀蟲，兒臣以為……”

辛夷皺了皺眉，對着沈白榆露出幾分殺意來，但不過是轉瞬而逝。

沈珏揮了揮手，止住了沈白榆的話，轉過頭來對着蘇郁離道：“蘇将軍如此作為，也是為我沈國朝堂清剿了貪官污吏，何來要殺要剮一說？”

蘇郁離憨然一笑，拱手道：“陛下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