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是皇室親族之中常見的寒暄宴會,不過到容澈吃完打算離開後,就看見那位陳家公子從包間裡離開了。
老六鎮昌王從小跟沈白榆狼狽為奸,包廂裡隻剩這麼幾個人,再結合瑾王君和沈白榆的關系……
“啧啧啧,大皇姐的頭上戴的簡直是陽綠翡翠做的頭冠啊。”沈兮感歎道。
容澈翻了個白眼,掀開了車簾,自己朝着燕王府的大門走去了:“無聊。”
“哎,無聊就不說了嘛,你走什麼?”沈兮笑着追上容澈,恩愛的模樣讓過路的路人驚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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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沉西方,染出來摻紅伴黃的晚霞,發了新芽的桂樹影穿過窗棂,投在容澈的側臉上。
“所以我們為什麼這麼早就要睡覺了?”容澈翻了個身,拒絕正臉對着沈兮。
但是一隻手立刻把他翻了過來:“你不覺得躺着聊天比坐着聊天更舒服嗎?”
容澈覺得有理,緩緩的點了點頭。
“所以我們來聊聊進度吧。”沈兮蹭過去和容澈臉對臉。
然後喜提一個白眼。
沈兮毫不在意,闆着指頭開始盤算:“燕州呢,各個世家已經歸順,不必再提;
那些官員呢,除了趙晴山幾個真心歸順的以外都是被迫的,不過她們也起不了什麼浪;
燕州軍營,軍心很盛,再加上江蘭澤舊部的幫助,我的好名聲已經從燕州軍營傳往各州了。”
容澈聽着聽着,忍不住對沈兮給自己臉上貼金的行為給予鄙夷:又是一個白眼。
沈兮看見了,湊過去啄了一下。
容澈無語,便問:“我也要說?”
沈兮點點頭。
容澈伸出手,學着沈兮扳指頭:“在燕州我名下的鋪子已有四家,同大部分的家族商業皆有合作。
而京都這邊除了順安錢莊,江蘭澤其他的鋪子都是按長庚先生的習慣管着,不起眼但收入可觀。”
容澈咬着嘴唇,似在猶豫要不要細說。
沈兮接過話頭,給了容澈緩沖的時間:“除了燕州,就是沈缙雲沈白榆兩位了。
豫州那邊沈缙雲受了重創,蘇郁離又是我們的人,豫州軍在沈缙雲這邊設法掌控新任知州和轉運使之前,算是我們的。”
容澈小聲吐槽:“那兩個調過去的都是保皇黨,沈缙雲怎麼掌控……不要太裝了我的好妻主。”
沈兮裝作沒聽見接着說:“薊州軍營的事有路穹朗幾個,其餘的證據也有赤霄幾個查出來了。
沈白榆跟瑾王君的事飛鷹堂在查,也有了幾個護起來的人證。唯一難搞的隻有魏九野勾結藩國一事。我之前以為蠢蠢欲動的隻有長狄,沒想到還有藏的更深的。
至于姜元香……她和沈清露裴寂是我們在京都的唯一人脈,哎,好慘。”
沈兮狀似惋惜的歎了口氣。
容澈又翻了個白眼,渾身上下寫着六個字:“你個缺大德的。”
“我們接下來隻需要等着沈珏派我們出去暗中抓辛夷的尾巴,和藩國朝貢大典了。”沈兮愉快的掀開容澈的被窩,伴着月光鑽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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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燕王府的奴仆被容澈殺雞儆猴的行為震懾的安分了不少,除了廚夫的手藝不太合容澈的胃口外,一切都好。
沈兮斜卧在塌上,一邊品嘗着奶香味的滴酥鮑螺,一邊欣賞容澈的劍術。
她訓練的時候太早,那會兒容澈還沒起,所以隻好是她欣賞他了。
容澈像是聽到了什麼,一個轉身,尖銳閃光的劍尖直沖沈兮面門而來。
“呀,這是要謀殺親妻嗎?”沈兮擡手捏住劍尖,一臉“悲痛”道。
容澈翻了個白眼,抽回利劍,回身挑起了那把放在架子上的禦賜之劍:“既然那麼閑,就過來陪我練練。”
沈兮接住劍柄,順手挽了個劍花:“也好,不過我還是喜歡歇着。”
容澈不搭理她,甚至趁着沈兮看劍的時候出了劍。
劍影反射餘晖,落日映着交纏着的身影沉入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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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來朝貢的藩國使者?”沈兮在京都最高的酒樓雅間窗前,掃視着遠處浩浩蕩蕩的異族隊伍,問了句廢話。
一旁喝着飲子的容澈翻了個白眼,撂下手裡的杯盞:“你還是趕緊準備準備你參加宴會的服飾吧,京都店家可不如我有良心。”
藩國來朝,會有兩次宴會,開頭的是嚴格按照禮制的朝貢宴會,親王朝臣皆需身着朝服;結尾的,便是沈國用來彰顯大國風範的歡送宴。
“嗯?”沈兮拉下臉來,換了副孩子臉:“我難道配不上一件夫郎給做的常服嗎?”
容澈無語:“京都這邊的絲綢貿易基本上都被世家壟斷,我上哪給你找原料去?”
沈兮聳肩:“那好吧。”
沈兮起身,握上容澈的手,磨了磨他因勤于訓練練出來的繭子。
容澈皺了皺眉,反手握住了沈兮的手心,驚奇道:“你的手好像比我的繭子還厚哎!”
沈兮笑笑,帶着容澈下了樓:“我的手之前太嫩了,練了幾下自然就容易出繭子。”
容澈心下了然,安靜的跟着沈兮回了燕王府。
金黃色的月亮挂在天上,溫潤的光映在宮中的琉璃瓦上,流光溢彩;檐角挂着的風鈴在夜色裡輕顫,奏出空靈的樂聲。
宴會上皇帝沈珏與君後陳氏并坐于首位,沈缙雲及其王君居于左位,沈兮與容澈則是右方,其後才是沈白榆及諸位朝臣。
沈兮摸摸手下的黑漆螺钿食案,聞聞燈芯燃起散發的沉香,再看看穿着織金雲錦的舞伎,覺得沈珏好有錢,能不能想法子再要點錢囤一下。
許嬷嬷的唱詞連綿不絕,什麼這寶石,那木頭,左右都是些名貴的東西。
沈珏的臉色看着就好,但歌舞升平和她的好心情終止于樂蠻首領缺少了的貢品——五百匹戰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