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濡從拐角出來的時候迎面遇上一個人。
伊爾似乎隻是無意路過又像是在這裡等了他很久,見到藍濡後朝他揚了揚嘴角,“好巧啊。”
藍濡點點頭,也回應了一句好巧,然後微微側身想要從他身邊走過去,将要擦肩而過時,伊爾突然開口。
“ 三号試煉場的監控機器人突然出了問題,等到重新啟動将數據回傳回來的時候,裡面的兩個學員失去了鍊接。現在已經有巡查官進去了。”
那雙如同澄澈天空一般的藍色眼睛,此刻一錯不錯地盯着藍濡,似乎想從他身上看出些什麼。
但藍濡還是如同剛見面一樣,眼神冷淡。
“關我什麼事?”
伊爾微微一愣,而後才開口,“是我冒犯了,我隻是以為你會對這件事感興趣。”
“沒興趣。”
藍濡徑直往前走,伊爾垂頭笑了笑,“可以留個聯系方式嗎?我沒别的意思啊,就是覺得我們肯定能聊得來。”
藍濡:??
這人哪裡看得出他們能聊得來啊?
方野隔老遠就看見伊爾堵在藍濡面前,似乎在聊什麼,正要過去的時候伊爾走了,藍濡看他傻楞在原地,走過去輕拍了他一下。
“怎麼樣?”方野有些擔心,“西蒙突然被叫回去,我聽說有兩個學員的生命體征消失了。”
“三号試煉場的監控器是我弄壞的,不過唐擁淮已經在監視器恢複前把一切都解決好了。”
方野這才松了一口氣,想起剛剛看到的,忍不住又問道,“那個伊爾找你說什麼?是他發現了什麼嗎?”
藍濡搖搖頭,“不知道,不過就算他有所懷疑,也抓不到我的頭上。”
試煉場一開放,無論積分是否足夠,所有一年級生都必須要離開。
不會有人知道那座密林深處的洞穴裡,兩個已經化為屍水的身體屬于誰。
希林.那西亞的資料檔案将永遠停留在這一天,如同人間蒸發一樣再也不會啟動。
從試煉場出來,唐擁淮立馬找到方澤樂。
“小樂,你沒事吧?”
方澤樂搖頭示意自己沒事,但表情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樣。
看到唐擁淮還算完好地站在自己面前,方澤樂仍然無法原諒自己。
那個時候,如果不是藍濡趕到,别說去救阿淮了,他怕是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可笑的是他曾經還那樣排斥藍濡,認為他沒安好心,關鍵時候卻隻能依靠别人來救自己。
方澤樂越想越覺得難受,垂着頭悶悶不樂的,直到唐擁淮說他哥來了。
方澤樂擡頭看去,他哥站在前面,難得的沒有出言數落他,反而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第十五名,挺不錯了,小子。今晚獎勵你去外面下館子。”
方野做的飯談不上能吃死人,但絕對算不上好吃,如果放在平時,方野答應方澤樂出去外面吃,方澤樂能高興的一蹦三丈高,當即給他哥來一個愛的擁抱,但現在他卻蔫蔫兒地走到藍濡面前,垂着頭,“當時真的謝謝你,還有,對不起......”
他不知道還能說什麼,隻能道歉,“當時如果不是我的大意,阿淮的身份也不會暴露。”
藍濡看他這麼認真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下,“連你哥都誇你了,今天幹得很不錯。”
他摸了摸方澤樂的腦瓜,手感還不錯,“你現在還小,蠢一點也沒關系,凡事有我們呢。”
十三四歲的孩子正處于急切渴望證明自己的時候,他們的一舉一動仍然沒有褪去稚嫩,卻厭惡别人拿自己當孩子看待,臉上是獨屬于這個年齡段單純的堅定。
“我一定會變得更厲害,我保證!”
“好啊,我等着。”
唐擁淮看着藍濡臉上淡淡的笑容,不易察覺但是又很溫暖,眼底深處暗暗翻起波浪。
他好像無意間發現了什麼,原來那看似能割傷人的月光,走近一瞧才會發現,有一半都是假象。
那束光的确鋒利似刀,讓人無法靠近,可是其實暗藏在那背後,也有溫柔的一面不是嗎?他當時隻顧着提防,沒能看到那雙純黑瞳孔中藏得更深的東西,其實正柔滑地包裹着他。
唐擁淮發現自己的胸口突然悶悶的。
明明他才是這次的第一名......
一年級生的第一次試煉需要有監護人的簽字記錄。
唐擁淮望着遠處的藍濡,若有所思,除了他,還有人也在看着藍濡,甚至比他還要明目張膽些。
伊爾.布萊克。
那個年紀輕輕就獲得無數功勳的帝國之星?
唐擁淮眼眸陰沉,伊爾也察覺到了唐擁淮完全不加掩飾的目光。
“原來他是你的監護人。”
伊爾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唐擁淮心裡的煩躁感更俞,他毫不退讓地對上伊爾的眼睛。
切,不過是個藍眼睛。
但他現在連一個藍眼睛都沒辦法壓制,唐擁淮薄唇微抿,伊爾的身高很高,迫使他需要微微擡頭,這讓他更加不爽。
“一年級生的一次試煉第一其實也算不了什麼,方野是能從那群怪物裡脫穎而出的全A,哎呀你看看我都忘了,當年我好像有兩個評級達到了S來着,唉真是人老了記性也差了。”
看到藍濡已經簽完一大堆文件準備要過來的時候,伊爾拍了拍他的肩,像體恤學生的老師一樣說道,“好好努力啊同學,你的監護人應該會很樂意看到你成績優異的。”
*
唐擁淮在30分鐘内解決了希林,并且做的幹淨利落,按照約定,他們之間得來一場沒有任何隐瞞和欺騙的談話。
于是藍濡把人帶去了酒吧。
唐擁淮看見藍濡拿着兩杯酒走過來,在他身邊坐下,把其中一杯推到他面前。
還是高純度的烈酒。
他看了眼藍濡,似乎是沒想到他這個樣子居然能喝這麼烈的酒。
面前的這杯酒在這花花綠綠的燈光照耀下變得看不清顔色。
唐擁淮擡頭瞥了眼藍濡,即便喝着這樣高純度的烈酒,藍濡的表情依舊淡定從容,他微微仰頭,喉頭滾動,似乎跟喝白水一樣,這讓唐擁淮心有些癢癢。
他突然聽見坐在他斜後面的一桌,同樣是一個男人帶着一個年紀小些的男孩,在争着什麼。
他們離唐擁淮很近,唐擁淮聽見年紀小的那個在向年長者抱怨。
“我也要喝酒!”
年長者手指一點男孩的頭,“未成年喝什麼酒,乖乖喝你的飲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