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人進來,也不說話,垂着頭,拿着毛巾在手裡繞圈兒。
走之前說讓人去洗澡的梁恪,怎麼也沒想到回來能是這麼個場面。
其實場面也沒啥,挺含蓄的。就說是浴袍,不也整齊的穿在身上,哪也沒露着啊。
要麼說還是關系不一樣。再清純的小情侶也是情侶。情侶之間有些事不用言明,一個眼神,一點氛圍勾出點不清純的想法可太容易了。
再說,血氣方剛的年紀,小電影該不該看的也沒少看過。生沒生過那心思外人不知道,反正大晚上蒙着被子不睡覺,自己動手幹點啥那肯定是有的。
所以有些事,根本不用你想,氛圍,身體的本能已經替你想好了。
什麼都沒想是假的,什麼都沒想那不能尴尬成這樣。
“你,”梁恪清清嗓子,多少有些不自在。
他從進了門就沒在往裡走,停在門口玄關處。這會兒連眼睛都不敢四處看了,定在桌上某個點,說,
“藥我放這兒,别忘了抹。看,看說明書就行。明天,一樓自助餐廳,别忘了下去吃早餐。我,我早上再過來。你...有事就給我打電話,我先,先回去了”
誰能想到,一向邏輯思維清晰,做事果斷的學霸,說話也會有颠三倒四的時候。
梁恪說話的時候,安然一直安靜聽着。話說完,也不給個回應,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垂着頭,隻能看到卷翹的睫毛上下忽閃。
梁恪等了一會兒,見安然還不說話。把藥往桌上一放,說,我先回去了。話說完那就必須得走了,光說不動,不知道的還以為一個大男人在這玩欲拒還迎呢。
最後安然怎麼過去的,怎麼抱上的梁恪的,他倆誰都不知道。梁恪是在後背觸碰到兩團溫熱的柔軟時才反應過來的。
蝴蝶結系的漂亮,落得也幹脆。安然解開系帶,脫下浴袍,光裸的身子貼在他的後背,兩條細小的胳膊穿過後背在梁恪健碩的胸膛前緊緊的勾在一起。
“梁恪,你要了我吧”
仿佛一切都靜止了。
時間,空間,空間裡的人以及讓人續命的呼吸,瞬間被抽了真空。
九月末的天氣最尴尬,談不上熱,涼又不達骨。剛進來時都穿着衣服,窗戶敞開條縫,小風一吹,清透爽快。那會兒誰也沒想起來要開空調。
現在,安然暴露在外的一面,正對着窗戶,窗簾根本遮不住吹向她身上的涼。洗澡時打開的毛孔,此刻被激成無數個小疙瘩。
時間走的太慢啦。抽了真空的袋子被長久的沉默割了條縫,空氣随着這條縫一點一點的往裡鑽。有了空氣,被封住的感官漸漸活了過來。
梁恪不要她,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最先清醒的是安然。理智回籠,圈着人的胳膊像做錯事兒的孩子,一點一點的往回收。怎麼脫掉的衣服,再怎麼重新穿回去。
整個過程,從始至終,梁恪連頭都沒回過。
“我,我不是非得要這樣的,我就是,”安然穿好衣服,重新坐回床邊,尴尬,窘迫都比不過現在的驚慌。
她太害怕啦,怕下次沒這麼幸運。所以才會這麼迫切的要把還沒髒透的自己留給梁恪。
安然垂着頭,看起來可憐又無助。
梁恪沒接她話,拿起桌上的藥走過來,朝她伸手。安然仰起頭看他,被熱水沖過的傷口看起來更加駭人。
梁恪拿着藥,擠出一些在手上,另一隻手的指腹輕柔的往安然傷處點,點完在朝一個方向緩慢的推。
藥膏很涼,帶着薄荷的清爽,敷在傷處,又疼又刺。
“明早起來在抹一次”梁恪抹完,把藥蓋擰好,放在床上。
安然沒吭聲,看着梁恪點了點頭。
梁恪給她抹藥的時候,安然全程是看着他的。眼睛一直随着梁恪的視線走。
離得那麼近,梁恪不可能感覺不到,就是因為感覺到了所以才一直避開。
“我,我先回去了,你”
“我剛才是不是讓你為難了”
安然是真的慌了,話都帶着顫,尾音哽在嗓子裡都沒發出來。
梁恪不想說這個,不想讓安然覺得尴尬。所以安然頭回說他就沒接那話茬。
剛才梁恪沒直接走,反而回來給她抹藥,為的就是把尴尬降到最低。告訴安然,我不在意,你也别在意。
可安然非要提。也是她太慌了,根本沒領悟出梁恪的意思。
沒領悟出來就算了,還非得追着問是不是讓人為難了。
說不為難是假的,不為難人就不可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