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得很快,餘以若拿到東西回房間時,已經到了飯點,小婢端來飯菜布在桌子上,“仙長若是不夠再叫我。”
看着滿滿當當的珍馐美味,餘以若驚歎道:“十個胃也裝不下吧。”
“城主安排的,今日其餘的仙長都出去了,怕您餓着,所以喚我多備了些,可是不合您胃口?”小婢半擡起眼打量她的神情。
“還好。”餘以若扒了幾口,叫住小婢,“把這個交到你們小姐手上。”
“好。”小婢正伸手接過,又猛地想起,“我們小姐出府了,不在府上。”
“出府了?”餘以若咽下飯菜,納悶道:“你們老爺才剛把她放出去,這麼快就不在府裡了?”
小婢應了個是,便退到一旁。
思來想去,倒是理不清,起初她剛到長樂鎮的時候,便聽說袁家小姐嬌寵豪奢,好男色,與她歡好過的男子數不勝數,但她出手也大方,
無論是同她交往至深的,抑或是一夜情的,都能在長樂鎮謀個好職位,外加袁小姐生得如花似玉,得了好處的男子自然是不會拒絕,不過也偶有一兩個,忿忿不平的,但也是極少數。
正覺得袁微頗多疑點時,身後突地着了襲冷風,餘以若頭也不回道:“大鳥,你毛都沒幾根了,又想幹什麼?”
紙鸢并未答話,徑自撲向了桌面上。
餘以若心道不好,正要去搶,瓷瓶早已穩穩地落到了紙鸢懷中。
它本就是上界神鳥,世間獨一無二的五采鸾鳥,天生便對靈氣極為敏感,但餘以若很清楚,沒了毛的它此刻最想幹的是什麼。
眼見紙鸢一臉得瑟地拔開了篩子,餘以若驚呼道:“把東西還給我!”
“這種好東西雖然不知道你是哪來的,但是我喜歡。”大鳥見她來搶,一個後躍就跳到了房梁上,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我漂亮的羽毛就是你弄壞的,你賠我!本來我還打算幾天都不理你的,沒想到你這麼有誠意。”
“胖鳥!什麼誠意不誠意,那個不是給你的水!”餘以若掏出一沓符箓,好言好氣道:“這個才是你的,那個東西你不能碰,是給袁小姐的,你既是想喝,明日帶給你就是了。”
“不!誰要那破符箓,這個才是好寶貝!”紙鸢執拗地把瓷瓶一攬,擺明了不想給她,畢竟她導緻自己渾上下光秃秃的,像隻肉鳥被麻雀嘲笑的事情還沒算賬呢,
看着她在下面着急忙慌地上蹿下跳,紙鸢就樂得很,好似大仇得報般放聲狂笑起來。
“仙長,用這個。”小婢在一旁默默遞上根棍子。
道過謝,餘以若尋了個着力點,有一下沒一下地朝大鳥拍過去,可紙鸢畢竟不是一般的鳥,每每都能精準地避開她的進攻。
因而,摔在地上的餘以若便眼睜睜地看着,那該死的肥鳥把塞子一拔,仰頭灌至一滴不剩,向她得意地炫耀幾番後,抖抖身子就這麼把沒毛的屁股一擺,跳出窗外。
望着鋪墨般的夜色,餘以若心涼到了骨子裡,去取個水本就九死一生,袁城主喝過之後便所剩無幾,又答應袁微給她些,沒想到大鳥一氣之下,把整個瓷瓶裡的都喝光了。
孤零零的瓷瓶塞子被風吹到她的腳邊,不知是笑還是哭的表情,反正餘以若還是在小婢的服侍下,回床上睡了個大覺。
直到半夜的時候,呼吸不暢,好似沉下水裡,有塊大石壓着她的胸口,硬生生把她憋醒了,甫一睜眼,對上的就是一雙明黃潔淨的眼睛,側看就是一身嶄新如初的黃毛。
“胖鳥,飛哪去了,把我的水喝光長肥膽了,你這家夥,真是欠抽!”餘以若一把拽開它,憤憤道:“明日怎麼着你都得給我原封不動地弄回來,否則,你這神氣的羽毛,我全拔了!”
“不,小主,我回來不是找你挨揍的,我隻是發現這個水不是凡間的東西。”大鳥道。
天可憐見的,不就是想氣氣餘以若,倒把自己折騰上了,那水它喝完才發現竟是上界“亓”的魂靈所化,傳聞它桀骜不馴,不服上界管教,一怒之下私自下了凡間,而沒有天帝的印信是不能随意下界,更别說還将魂魄分作幾份,卻也不知道其餘的幾份如何,反倒是這水,帶有此人的氣息。
若是說得更具體點,倒像是由它魂靈化成的,每一口都有“亓”的靈力,而之所以上次沒有嘗出來,應該是被面湯的湯汁覆蓋了。
“也就是說這東西不是凡間的東西?”餘以若盤起腿,靜靜地聽大鳥講着。
“自然,像這種好東西,一喝就靈力充沛,連身上的毛都長齊了。”大鳥說着說着還展示起它煥然一新的羽毛來了,頓了頓,惋惜道:“就是不能多喝,畢竟是上界的神靈,喝多了就會爆體而亡。”
餘以若不想看它顯擺,将被子一掀,重新躺了回去,反正同她也無關緊要,還是睡覺來得實在。
大鳥見她不為所動,還有心思睡覺,氣道:“餘以若!你知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心情好就小主,心情不好就直呼我大名,胖鳥你是不是隻神鳥!”
“這意味着你可以有升仙的機會!”大鳥不理她,徑直蹦到她腦袋邊上,拍了拍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