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珍珠咬牙撐着他,讓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兩個人深一腳淺一腳地遠離水邊,在不遠處找到一個可以臨時避風的山洞。
或許是他們運氣好,山洞裡還算幹淨,大小也足夠容納他們兩人。
薛珍珠扶着他慢慢坐下,讓他靠在洞壁上。
“我、我現在應該做什麼。”薛珍珠沒有生存經驗,趁宋霁還算清醒趕緊問他。
“生、火。”宋霁聲若遊絲,艱難地說出兩個字後徹底昏過去。
“生火?怎麼生呀。”薛珍珠追問道,卻發現他已然陷入昏迷。
她不會生火,但也知要先找些樹枝。
眼看洞外天色漸暗,她顧不上弄幹衣服就跑出去撿樹枝。
生死關頭,意志力是無限的。
薛珍珠平日弱不禁風,現在默不作聲撿了一大摞樹枝,累得氣喘籲籲都不敢停下。
她将樹枝搬運到山洞裡時,内襯已經被她的熱氣蒸幹差不多。
可這時她對着樹枝犯起愁來,她應該如何點火。
“平時那老夫子天天講什麼四書五經,都不教些有用的。”薛珍珠搜遍全身,竟是些胭脂手帕等無用之物。
如今的希望隻能寄托到山洞裡另外一個活人身上,她搜刮起宋霁的袖袋。
沒想到居然還真讓她找到對火石。
來不及思索為何宋霁會随身攜帶火石,她如獲至寶般捧着火石挪到樹枝堆旁。
火石這類東西原本屬于窮困人家的東西,她之前隻聽身邊木槿提及,從未用過。
她笨拙地打着火石,粗糙的石頭表面很快便将她的手心磨破滲血。
薛珍珠毫不在意,不斷重複手上的動作,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看見零星火星。
有了火星點火就順利多,很快火堆在山洞裡燃燒起來。
薛珍珠看着火焰跳動着散發着暖意,才洩力般依靠到山壁上。
完全沒有之前的愛淨嫌棄地面髒物的嬌氣,許是感受到溫暖,她才後知後覺地害怕起來。
方才發生的事情對她來說太過刺激,她雖聽過類似的事件,但從未想過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薛珍珠雙手環抱住自己,蜷縮在角落裡,被磨傷的掌心觸到被河水浸濕後不複柔軟的紗衣。
腦子渾渾噩噩,一會是他們該如何脫險,一會又想到皇祖母收到消息肯定着急。
與此同時,養心殿内一派緊張的氣氛。
所有皇子齊刷刷地跪在皇帝書桌前,其中以三皇子帶傷最為狼狽。
這次刺殺的目标似乎是三皇子,幸好三皇子的暗衛一直抵死拼殺,才将三皇子救出。
船裡其他的女眷文臣反而沒有受到傷害,隻不過是受到驚吓事後生起病來。
當時局面混亂,三皇子趕到女眷這邊,沒見到三皇妃,白露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湊過來,他一邊護着白露一邊躲着,慕夕和也跟着湊過來。
三皇子自然不願冒險救她,剛想伸手揮開她,誰料慕夕和的動作突然一頓,似是扭到腳般向後倒在三皇子的懷裡。三皇子踉跄着後退,直接将三人暴露在黑衣人的攻擊範圍裡。
因此,三皇子才受到如此嚴重的傷。
不過,哪怕三皇子負傷,也在皇帝傳昭下與其他皇子一同入宮。
皇帝先前奪皇位時就是用盡心機手段弑兄逼宮,因而他現在害怕自己同他的父皇一般被兒子拉下馬,現下最痛恨不顧親情的皇子。
“簡直放肆。”皇帝将鎮紙扔到地上,發出巨響。“朕還在呢!就如此迫不及待。”
收到緊急消息入宮的皇子,有些聽到些風聲心中惴惴不安,有些則是一臉茫然。
但聽到這般動靜,衆人皆将上半身緊緊貼在地上跪拜,齊聲道:“父皇息怒。”
“朕此生最恨手足相殘之事,不忠不義之輩。今日老三這件事情若是讓朕查到真有你們哪個的手腳,别怪朕不念父子之情。”皇帝胸膛不斷起伏,一副氣極的模樣。
“兒臣不敢。”皇子們現下心思各異,唯恐這把火燒到自己身上。
“查!讓大理寺的人去給我查。”皇帝發了一通火,被酒色掏空的身體有些體力不支,緩了緩又道:“膽敢包庇者,誅九族。”
衆人皆不敢言語。
“行了,都退下,老三你的傷找個太醫瞧瞧。”皇帝面帶疲倦揮了揮手讓在場的人都離開。
“謝父皇關懷。”三皇子恭敬回道,便随衆人作輯離開。
待到養心殿内空無一人之時,皇帝招出待命的暗衛。
“可有宋霁的下落。”皇帝眉間緊皺問道。
“當時宋大人前往船艙尾部與嘉昌郡主一同被賊人擊打落水,目前還沒有蹤迹。”暗衛跪下請罰。
“薛珍珠?”皇帝似是才想起來有這一号人。“若不是看在皇姐和母後的面子上,她的生死朕豈會在乎,不過一個累贅。”
“宋霁是把可以殺人無形的刀,記住務必将他完整無缺地帶回來。至于薛珍珠,就看她自己的造化。”皇帝吩咐完,精力似是用盡般,便讓暗衛退下。
自己從桌子後的書架裡的暗格掏出一個瓷瓶,倒出顆暗紅的丹藥吞服,如此才平複方才憤怒帶來的胸疼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