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一衣服沾着泥灰臉上胡茬叢生,看上去比他還像個逃難的。
心急如焚的宋一見到一身布衣的宋霁灰暗的眼神亮了亮,連忙運氣幾步掠至宋霁身旁。
“主子,我順着您留下的标記一路尋來,終于找見,您沒有大礙吧。”宋一難掩激動,他當時好不容易找到宋霁上岸的地方,順着他留下的暗号找去,沒想到居然遇到泥石流。
他仗着武功好躲過去,不過也因此徹底失去宋霁的蹤迹。他隻能順着河流尋找宋霁,沒想到真叫他遇上。
“還好,你是看到我留下的标記找來的嗎?”宋一找來的時間比他預料中早了些。
“是的,但中途遇見泥石流沖毀标記,就順着河流的方向找。”實話實說,在遇到泥石流時宋一心裡都絕望了,畢竟宋霁再運籌帷幄但面對天災他不過一個文人,恐怕九死一生。
“做得很好。”宋霁言簡意赅道,接着他又問道:“宋祁安呢?你可将他安頓好。”
“自然,我吩咐冬青寸步不離地看着他,不過冬青向我傳過一次消息,小少爺他好像察覺到什麼。”宋一見宋霁死裡逃生還氣定神閑,他也漸漸平複心情,變回在府裡的狀态。
“我想也是,一會你便傳信給冬青讓宋祁安不要胡思亂想。”宋祁安算是他唯一的牽挂,作為他的兒子若是半點沒有察覺才不正常。
“我也是被村子裡一位婦人救下,你可有帶銀子。”宋霁問道。
“帶着呢,但不多就百來兩。”宋一從腰側拿出幾個碎銀子,接着想從内袋掏出銀錠被宋霁制止。
“這些就夠了。”宋霁拿過碎銀子,沉吟片刻才道:“剩下的銀子你去前面的鎮上買輛馬車,順便抓幾副怯寒的藥。”
“藥?您怎麼了,可是染了寒症。”宋一緊張道。
“我無妨,你隻管買便是。”宋霁不想現在告訴他有關薛珍珠的事情。
宋一自然沒有異議,轉身想要離開。
但宋霁又叫住他頓了頓還是說道:“正好你去鎮上找個客棧沐浴休整一下。”
“主子,您嫌棄我。”聽懂對方的潛台詞後宋一眼神幽怨委屈道,他是為了誰才沒有辦法按時梳洗,到頭來還要被嫌棄。
“不是,我擔心她...”薛珍珠會嫌棄,想到這,宋霁忽然噤聲,接着帶着一絲懊惱說:“我是擔心你染上病症。”
聽到這個說辭,宋一狐疑地轉身離去,腦子卻在想剛剛宋霁說漏嘴的‘他’是誰。
宋霁見宋一離開,并沒有回到朱嬸的院子。他想找個地方好好冷靜一下,不能再這樣下去,薛珍珠再如何自己也不能和她有什麼聯系。
他的目标還遠沒有達成,豈能妄想其他。
于是他在樹林裡找個僻靜之處随意折下一根枯枝在泥地上勾畫起來,現在終于有時間思索這次刺殺的背後主謀。
除了明面上受到追捧的幾位皇子,也許他漏掉了什麼人。宋霁想起自己之前收集的皇室秘聞,又聯想起最近朝堂上的暗流湧動,答案在他心裡隐隐浮現。
不知道宋霁這邊發生了什麼,薛珍珠在院子坐到傍晚。在溫柔的夕陽暖光的包裹下她迷迷糊糊地靠着椅子瞌睡起來時,宋霁才提着藥緩緩歸來。
宋霁一進院子就看見在椅子裡縮成小小一團的薛珍珠,一身粗布衣裳都遮不住她的白嫩肌膚,粉嘟嘟的小臉在夕陽照耀下顯得白裡透紅,連細小絨毛都清晰可見卻找不見一處粗糙毛孔。
讓人忍不住想上前撫摸是否有想象中的好手感,宋霁知道遠比想象中好得多。
比起之前錦衣華服現在的她也很漂亮,一種毛茸茸溫暖的漂亮。
宋霁不合時宜地竟有些期待每日回家都能有這麼一個人等着自己,不至于一想到家都是冷冰冰的記憶。他耳邊響起宋祁安奶聲奶氣而又不失堅定的聲音‘我的娘親叫薛珍珠’。
她,将會是自己的妻子,他不可抑制地想。
宋霁悄悄走進,不想驚擾這一份安甯。
可薛珍珠很快感覺到自己面前站個人,她不滿地睜開眼就看見面帶微笑的宋霁。
說實話,她不是沒見過宋霁笑,不過大多是皮笑肉不笑,但現在的笑更讓她感到他終于有點人味。
“怎麼!你是不是找到回京的辦法啦。”薛珍珠想來想去覺得目前隻有這件能讓他笑得如此真心,她欣喜地問道。一想到回京,之前等待的焦躁一掃而空。
說着,薛珍珠想從椅子上站起來,不曾想腿部在長時間的折壓下失去知覺,無法支撐她站立,因此她剛踏出一步就腿軟直直跌入宋霁的懷裡。
“嘶~”薛珍珠迎面撞上他的胸膛,緊接着鼻尖一股酸痛,眼裡忍不住地漫起水霧。
“沒事吧。”宋霁沒想到這一出,松開藥包接住她,見她不說話掩面低頭以為她有受了什麼傷。趕緊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下,察看她的傷勢。
薛珍珠捂着鼻子含糊說道:“你的肉怎麼這麼硬啊!我鼻子好痛,是不是撞壞了。”
“不會的,你先把手拿開給我看看。”短短幾日,宋霁已經差不多摸清薛珍珠的性子,要順着哄着。
薛珍珠緩緩放下手,含淚問道:“有沒有撞壞呀。”尾音上揚發顫帶有少女獨有的甜膩。
宋霁穩住心神仔細看了下,隻有鼻尖發紅除外并無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