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祝今昭懂了:“女強男弱,好磕的!”
徐少煊也說:“他沒有因為你是妖而逃跑,你又是這麼爽朗的性格,那究竟是什麼樣的矛盾,導緻你們兩個沒能在一起啊?”
蜘蛛王氣息微弱地說:“因為我們都有無法放下的職責。”
成親後不久,鳳苓和麟元拿到了證據,丞相一家重返京城,鳳苓也打算就此在人界生活下去。直到老蜘蛛王病危,長姐也在妖族鬥争深受重傷,鳳苓被命令即刻返回族群接任下一位蜘蛛王,帶領族群渡過這次妖界動亂。
鳳苓本無意王上的權利,但是當權利變成責任,她不得不接。她問麟元:“你願意随我返回我的族群嗎?”
麟元隻能對她說抱歉。
鳳苓道:“不必說抱歉,畢竟我也沒辦法為了你放棄什麼。”
鳳苓和麟元分開了。
十一年後,妖界動亂終于平息,鳳苓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屬下就來禀告,說朝廷派天師來忘鳴山,幾乎要滅了所有族人。
鳳苓提起長矛便出了盤絲洞,卻和為首的麟元對上視線。這次朝廷的天師中,為首的竟然是麟元!
麟元是人界将軍,他不會法術,也打不過妖。可偏偏,他先認識了鳳苓,而鳳苓一直在教他術法。他用鳳苓教他的術法,幾乎殺光了她的族人!
和營帳成婚那日一樣,這天的忘鳴山也是漫天風雪。兩人身上的披風獵獵作響,卻不約而同想起了當年的紅色婚服。
鳳苓眯着眼睛,問他:“為何?”
麟元說:“君命難違。”
沒有人知道鳳苓和麟元究竟是誰手下留情了,兩人都奄奄一息地回到自己的陣營。
為了保全族人,也為了複活已逝去的族人,鳳苓不顧族長反對,堅持啟用了禁術。她把麟元當作介質,将蛛絲注入他的身體,導緻麟元日夜遭受蛛絲穿過五髒六腑的痛楚。她取麟元的血混入忘鳴河,吸取忘鳴山百姓的精氣,用人類精氣養活自己的族人,以犧牲百姓壽命為代價重新建造了現在族群所在的世外桃源。
蜘蛛王說:“我救回了我的族人,可是禁術一旦啟用,是沒有辦法回頭的。”
“我隻能看着毒素一天一天累積,馬上就要變得不受控制。我将自己更多的法力注入到井水中,卻無法緩解他們體内的毒素了。麟元說他曾經後悔過,我又何嘗不是。可是如果回到當時,我們兩個還是會做出相同的選擇。”
“我守護了我的族人,他成全了他的忠孝兩全。”蜘蛛王将自己畢生修為注入忘鳴河,這是終止禁術的唯一辦法,她也終于可以從這個權利的位置脫身了。
“憑什麼隻有我一個人痛苦呢?”蜘蛛王的聲音很輕,是空幽的輕、無力的輕。她看向裴祭,道:“我比世界上所有人都希望他能活下去。”
裴祭沉默了一會兒,将一個錦囊放到蜘蛛王手邊:“這是麟元留給你的。”
蜘蛛王小心翼翼地低頭打開錦囊,裡面是一支珠钗。珠钗曆經百年,依然光澤鮮妍。
腦海裡回想起少年少女在學堂裡的聊天。
那是個夏天,微風從學堂裡穿過,帶起兩側的白色紗簾翩然飄起。
陸麟元正襟危坐,沉默了很久,才一闆一眼地開口:“你将這首詩背好,我幫你買珠钗。”
鳳苓這才開始學習。
她左手托腮,右手才開始默寫那首詩,一邊寫,一邊念念有詞:“君向潇湘我向秦?那之後呢,之後這兩個人要怎麼辦?”
當時的陸麟元沒能回答。
思緒收回,蜘蛛王看見,珠钗上還顫着一張泛黃的紙條,紙條上是麟元的字迹,也是他的答複。
“于道各努力,千裡自同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