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籲—”馬車的主人狠狠拽住缰繩,馬兒前蹄高高揚起,堪堪停在了餐鋪之前。
祝今昭揮動手掌将煙塵揮散,等她放下手臂,卻撞上裴祭的視線。
裴祭正站在魚在清身前、那姿态完全是在保護魚在清。
他眉頭緊鎖,整個人都僵硬在原地。就在剛剛馬車沖過來的瞬間,他腦中一片空白,沒有自己的思想,也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待到清醒過來,他便已經站在這裡保護魚在清了。
裴祭擡眼,對上祝今昭的目光,他向來沉靜的目光中翻湧着複雜的情緒。
這是祝今昭第一次在裴祭臉上看見茫然和無措。
果然啊,原書劇情不能變更。男女主相遇,正文正式開始,劇情線也開始了。
就像徐少煊不能不去驗屍現場,隻要他不走劇情線,小說世界的自動校正機制就會阻止他。從天而降的木棍,忽然失控的馬車,都是在保護劇情線能夠按照原書進行。
同樣的道理,魚在清一出現,裴祭就會下意識保護魚在清。
正常的,都是正常的。分手是她提的,兩人現在并非情侶。這些天的貼心裴祭,已經是時間差送給她的禮物了。做人不能既要又要。沒關系的祝今昭,是你對不起裴祭,是你抛棄了他,自然也不該再以舊情的名義要求他盡到情侶應盡的責任。
魚在清此刻也非常不自在。
雖然相處不過兩天時間,但是她也能看出來祝今昭與裴姓男子之間的關系,他們應該是愛人。不想這裴姓男子看着沉默寡言,竟然是個沒道德的,白瞎祝姑娘那麼明媚純良的性格了!
魚在清覺得很對不起祝今昭,絞盡腦汁才找到一個緩解尴尬地說辭:“我自幼習武,力氣也大,你不必擔心我,也不必叮囑他保護我。”
祝今昭知道魚在清的想法,對她笑笑,很自然地順着她的話鋪台階:“我倒不是擔心你無法自保,而是擔心徐少煊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我們裴公子也是。”
魚在清說:“以後我來保護徐少煊就好,你和裴公子就不必為徐少煊費心了。”
“好啊。”祝今昭用開玩笑的語氣,對徐少煊說:“看來老天都不想讓你自己回酒館,跟我們走吧。”
徐少煊倔強得像頭驢,昂首挺胸嚷道:“我不信天!我就不信了——“
話還沒說完,一擡腳,啪,鞋底掉了。
徐少煊:“……”
信了。
徐少煊耷拉下腦袋,筆直的背脊彎了,肩膀上的力道也松了。
祝今昭看了眼天空,輕笑道:“别掙紮了,接受吧。一起走吧。”
她走去裴祭身邊,語氣自然地說:“這裡距離縣衙不遠了,我們走過去吧,你覺得馬車停到哪裡比較好?”
裴祭側過身體,看着她,似乎在找合适的解釋。
祝今昭擡頭對他笑笑:“你不必說什麼的。你我都知道,從現在開始,很多東西都不受我們控制了。”
他沒義務優先保護她的。
她壓低聲音:“小魚和徐少煊就在不遠處,先辦正事?嗯?”
裴祭垂眸,仔仔細細端詳祝今昭的表情,從眉心到眼尾,從眼尾到唇角,發現她真的沒有一絲一毫地生氣或吃醋。
裴祭沉默,面無表情地輕“嗯”一聲。
祝今昭不理解他為什麼又面無表情了。
某個男人實在太難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