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面對她大惑不解的目光,白哉卻像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設想中,輕輕咳了咳,正色道:“不過這些事情,交予下人打理就好。你沒必要什麼都親力親為。”
……
不明所以,但他好像挺高興的。
華盈撓了撓頭,扯了扯嘴角幹笑道:“你高興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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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後,不知是不是松原管家在從中作梗的關系,在華盈入住白哉卧房前,說好的一起住上一周,随後便是一周續着一周,似乎隻要春雨一日不停,她就一日回不去自己原先的那間卧房。
而在這樣的推诿下,知曉這其中估計也有銀嶺和家族長老們授意的成分,朽木白哉雖然不悅,但看着華盈一直安分守己,還費心想了各種辦法想要和他搞好關系,也慢慢接受了這個現實。
反正,他們也頂多隻能幹涉到這裡了,隻要自己什麼也不做,他們又還能有什麼能耐?
想通了這點後,在天遲遲不見放晴時,白哉同華盈說:“今年的雨季是長了些,不過眼下同住一屋,似乎也沒有什麼不方便的。”
“如果你願意的話,之後也不必搬走了。”
“……”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哪敢說不願意。
華盈看着朽木白哉那一如既往的冰冷表情,似乎覺得自己方才好像聽錯了,他表達的意思是以後就要跟她同住一屋了嗎?
實在太不像了。
縱使心裡有許多萬馬奔騰的話想要說,但華盈面上還是笑意未減,難得帶着些真實的羞赧低頭答道:“……好。”
那年,瀞靈廷的春雨斷斷續續地整整下了一個多月。到了天光徹底連日放晴之時,便已入夏了。
空氣中那股春寒已經消散,随之而來的是漸起的暑意。華盈換上了夏服,樹上也慢慢傳來了零星幾聲蟬鳴,沒過多久就如潮水般洶湧而至,彙聚成了一股聲浪。
在這樣的夏日裡,稍微動一動就會出一身的汗,華盈自然也沒了四處造作的精神,整日都困倦乏力,沒什麼精神。
白日裡,除卻應該完成的主母的工作之外,她便躲在房間裡和千穗用着冰飲,互相打着扇子度過夏日。
此間唯一讓華盈感到有所精神的是,她幾個月前種下的桔梗花已經盛放,她欣賞着院景,也不忘差人剪下幾隻制成香粉。
與市面上所流通的香粉所不一樣,桔梗自身的香味并不濃郁,因此制成的香粉味道也是淡淡的,散發着一股冷味,意外地和她這個半路丈夫的品性很是搭配。
華盈一旦到了夏日,便難得能拾撿起了她被世家大族所培養起來的興趣愛好了,在桔梗香粉制成後,她便開始打起了香篆,每日晚間與白哉共處一室之時終于有了事幹。
這是尤其适合在夏日裡做的風雅之事——往精緻的爐子裡填灰,再一點一點地用灰押将香灰壓得緊實起來,接着放上香印,用小勺子取出香粉灑在香印上,最後用香鏟将香粉填平,便可以起篆點燃了。
這些步驟每一項都需要耐心與平和,通常做完這些後,便到了深夜,華盈将桔梗香點燃後,就連白哉也會欣賞一二,對華盈小衆的品味傳來贊許之聲。
雖然兩人的物理距離上近了不少,但這如上班一般的晚間生活倒也沒有什麼質的改變,永遠是白哉在批閱着公文,而華盈早早睡去。
時間久了,華盈也漸漸放下了緊張和戒備,開始習慣這樣的合租生活。
同住一個屋,确實也沒有什麼不方便的,唯一讓她感到難過的是,晚間餓了再也沒辦法讓千穗去廚房給她偷夜宵了。
但在白哉的個人卧房成為了他們倆共有的空間後,華盈被允許随意查看翻閱這房中的所有典籍和書冊,屋裡的用品她也可以随意使用,雖然白哉卧室裡的藏書遠不如《瀞靈廷通信》那般有意思,但作為打發時間的書,華盈也閱讀了不少。甚至因為這些書,讓她更了解朽木白哉一些。
——譬如她第一次翻閱朽木家史的典籍時,從中掉出來了一張極其幼稚的卡通畫。
那是一個通體翠綠、用波浪線連起來的奇怪卡通形象,可上面卻是白哉那沉穩的字迹,端端正正地寫着“裙帶菜大使”五個字。
看到這張設計稿的時候華盈差點要忍不住爆笑,可嘲笑别人的作品顯然不是一件禮貌的事,并非貴族所為,但她實在不能允許這件事隻有自己知道,所以……
她便拿着給千穗看了。
然後借千穗之□□笑了整整十分鐘。
什麼嘛,之前對空鶴送給她的飾品擺出一言難盡的表情,好像很嫌棄的樣子,但明明從品味上看和她是一路人啊!
華盈笑着笑着,自己都沒有發現,在發現了白哉的喜好與自己相似後,她心中首先泛起的,是一種竊喜的感覺。
那是她第一次,将“可愛”這個詞和她那個總是冷着一張臉的半路丈夫聯系在一起。
他好像也沒有表面上看着那麼可怕呢,華盈這樣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