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白哉輕輕應了一聲,似乎也覺得自己方才說的話有些不給她面子,僵硬地補了一句,“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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朽木白哉在四番隊包紮好傷口回到宅邸時,已經是夜闌人靜。
月上梢頭,夜風卷起道路兩旁的落葉,天空也顯得格外悠遠。此時已入深秋,入夜後的氣溫驟降,呼吸間已隐隐有些霧氣四散開來。
粗淺地估算了一下時間,按照平時的作息,華盈此時應該早就睡下了,思及此,朽木白哉在拉開卧室門的時候特意放輕了動作。
但拉開門後室内卻并不是一片冷冰冰的漆黑。
屋裡點着暖黃的燈光,室内還煮着茶,咕噜噜地冒着熱氣。
華盈身着白色單衣跪坐在床褥旁,似乎是在等他的樣子。雖然沒有歇下,但不住地點着頭,顯然已經打過了幾輪瞌睡。
見到眼前的這一幕,朽木白哉的心底莫名變得有些柔軟。
聽到門口傳來了窸窣響動,華盈翻着白眼勉強讓自己清醒過來,她擡頭望着白哉,很恭敬地朝他行了一個禮:“您回來了,朽木副隊長……”
看起來好像是隻有外人在的時候,她為了顧及體統才會比較親切地稱呼自己,一到了隻有他們倆相處的時間,她就又換回了這個生疏的稱呼。
但白哉也沒有太将此事放在心上,看到她滿臉的困意,他想問她怎麼不先睡,但說出來的話又帶着些冷淡:“你不必等我。”
“……”
華盈聽到這句話顯然有些不自在,見她面帶尴尬,白哉也有些懊惱,似乎又說了一些不近人情的話。但很快她臉上的局促便自己消解掉了,抿着唇有些拘謹地從身旁端出了一個小小的糕點盤,往他面前推了推。
“這個……是我剛剛去廚房做的。”她擡頭看着白哉,“您……您嘗嘗?”
刷過牙了。
白哉面無表情地看着那盤裡的一小塊糕點,不發一言。
“我晚上不……”正想和眼前的人說自己不吃宵夜,尤其還是甜食,可看到了華盈帶着擔憂和希冀的清澈眼神,朽木白哉的後半句話卻說不出口了。
是她親自做的,估計從回來起就忙到現在吧。
“您晚上不什麼?”
“……沒什麼。”
她一副怎麼樣都想給他賠罪的樣子,今天要是不吃了這塊糕點,日後不知道還會為他做出什麼事情來。
還是給個面子吧。
畢竟今天自己營救得确實很賣力,自然是承得了這份情的。
朽木白哉這麼想着,拿起了那塊小小的糕點放進嘴裡咬了一口。
一股辛辣的味道直沖鼻腔。
“……辣的?”朽木白哉眼睛微微睜大,被口中那股橫沖直撞的味道狠狠震撼住了。他低頭望向手中的鹹口餡餅,皺了皺眉,“還是裙帶菜餡的……?”
好怪異的内餡……但搭配着酥脆的餅皮,好像……并不難吃。
甚至有股奇異的和諧。
朽木白哉咀嚼了幾口,見他并沒有面露難色,在一旁緊張注視的華盈終于放下心來,咧出了一個笑容:“還不錯吧?我知道您喜歡吃辣的。”
雖然今日是因為執行任務而受傷,他并不清楚華盈為什麼總是一副自己做錯了什麼的心虛樣子試圖讨他歡心,但意外地,這樣的交互朽木白哉并不反感。
她已經在朽木宅裡度過一整年了,雖然她們之間并不是以愛情為奠基的婚姻,但也許在這樣的朝夕相處下,她也把自己當成半個朋友看待了,會擔心自己也是正常的吧。
想到華盈晚間微微發紅的眼眶,朽木白哉開始因為對她說了些疏離的話而感到有些懊惱。
綱彌代家好像也不都是些讓人讨厭的人。
他這麼想着,很快就把辣裙帶菜餡餅吃完了。
“晚間天涼,再喝點茶吧。”
華盈拿出一個精緻的茶盞,給他倒上了一杯煨了許久的茶。
吃都吃了,此時喝點茶自然也不在話下。朽木白哉順從地從她手裡結果那盞茶,輕輕轉動着茶杯,聞着袅娜的茶香,覺得渾身都熱了起來,難得感到了一絲放松的心情。
而一旁的華盈在做完這些事後卻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想說什麼?”餘光瞟見華盈那有些坐立不安的表現,朽木白哉難得柔聲出言詢問,順帶還耐心開解道,“如果還是今晚的事的話,就不必再說了。今天的救援說不上感謝,你也不必自責。”
“啊……不是不是……”華盈連忙擺手,又低了低身子,擡眼小心翼翼地偏頭看向朽木白哉,“我是想問,嗯……我以後還是能去流魂街的吧?”
“…………的吧?”
朽木白哉溫和的表情瞬間瓦解了。
原來今晚的這份殷勤不是表達感謝也不是自責,隻是怕自己再也不讓她出門的讨好嗎??自己還自作多情地想了這麼多,她把他當什麼人了?
見白哉方才還柔軟的表情突然又變得難看了起來,華盈心中警鈴大作。
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但眼下她似乎要被禁足了,便連忙解釋道:“因為今天沒出去多久嘛……光跟着千穗找章魚燒的小鋪子了,都還沒有好好看過……”
“……”
可以了,不要再說了。
朽木白哉的臉此時比吃了屎還難受,他原本想着下次她再想去流魂街逛的時候增派一些身手好的家臣随她一同前去,但此時此刻他突然想收回這個計劃,不太想滿足她了。
許久的沉默後,白哉話風一轉,顧左右而言他問道:“你最高會使用多少番号的鬼道?”
“啊?”華盈沒跟上他話題調轉的速度,愣愣地看着他,誠實地說:“我不會用鬼道。”
“是嗎。”白哉涼涼地看了她一眼,氣定神閑,“之前是我疏忽了,讓你自己帶着侍女去流魂街,确實該有一些自保的手段。”
“從明天開始,你就在家裡學習鬼道。等到你至少能熟練掌握了前四十号鬼道之後,我才能放心讓你再去流魂街。”
轟隆——
華盈心中閃過一道炸雷。
被禁足的同時還天降了學習任務,把她整個人劈得都有些萎靡。但此時看着白哉那不容商榷的嚴肅面龐,她咽了咽口水也不敢再說些什麼,畢竟這個安排也的确是為了自己好。
她眼巴巴地望着白哉,看到他不知是有意無意地活動了一下那隻受傷的胳膊,還皺着眉捂了捂肩膀,好半天才憋屈地應了一聲:
“是——”